“你喜欢吗?”
楾骁浅浅一笑,“好看。”
有时候沫末很没神经,现在送他什么竖琴。
“以后我来教你!无聊的时候看着它你就能想到我了。”沫末脸红了。
楾骁轻轻笑了,反正他以后也没机会学了,他的手也弹不了了,但他没去提醒迷迷糊糊的沫末,“好啊,你教我。”
苍欲这时才知道了那竖琴的来历。
那时候,他们初三,学习很紧。圣楾骁却一直在请假,从他妈妈出事开始,就三天两头的不去。受伤以后,又请了一个月的假进行康复。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学习一落千丈好像也无大碍。对他来说,他的将来和别的学生不一样,他要做的不是好好学习考好大学,他已经过不了这种平常的日子了。
那天,是个闷热的日子,他推了门进来,引得正埋头苦学的全班同学看了过去,圣楾骁这个月第一次露脸,他右臂上挂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手臂弯在里面,这幅打扮让他有了另一番味道。一片吃惊的目光随着他的步伐向后移去。他们对圣楾骁的伤有些了解,加上他好几个月没露面,同学们眼中充斥着好奇。这个昔日的阳光少年如今冷漠淡然,他静静地坐了下来,没有和人打招呼,冷冰冰的扫着黑板,左手慢吞。
一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身形越来越流畅,更趋于成年人的骨干线条,头发比以前长了些,凌乱的立起,时不时有一些会越过眉毛,在阳光下泛着黄色,毛茸茸的。他的脸还保持着一副日漫里正太的样子,那么精致,只是脸颊更瘦了,侧过脸能看见他脸上明显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连成一条流线。
“好了,都别看了,继续写题吧。”老师发话了,几个目光扑朔迷离的小女生收起了痴痴的傻笑,意犹未尽的趴到了桌子上。
傍晚,忙碌的高三初三年级陆续放了学。圣楾骁静静等在校园门口,在陆续朝他投来好奇目光的人群中找寻沫末的身影。
“沫末。”他冷不丁地拉住了还在人群中正埋头看手机的沫末。沫末惊得慌忙抬起头,看到是他马上放下了手机,“楾骁!你怎么来找我了!”她正激动,拉着他就上一旁聊起天来。圣楾骁这次来,其实是想和她说分手的。他不想再瞒下去了,拖得越久,沫末只会越恨自己。沫末已经高三了,她曾经说过她想出国学音乐,可是她因为自己,决定放弃出国,留在本地上大学,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圣楾骁不想耽误她。他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理由换做别人都不能被接受,他做好了被谴责为坏人的准备,让她骂吧,打吧,说自己伪君子什么都好,只要她能消气,他也算是一种解脱。
“和你说啊,今天我们班大考了一次,我把我们班那个学霸超了!……还有,你知道吗……”圣楾骁看着眼前的女孩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忽然软了下来,他下不了手。他握紧了拳头,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沫末聊到一半忽然看到眼前的圣楾骁垂着头在发呆,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自言自语,“你怎么了?”她眼神中闪现一丝不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他忽然抬头,眼神定在沫末脸上,久久不离去,“沫末。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沫末愣了,然而很快便打断了他,强颜欢笑着,“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明天再说吧,反正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对了,我们去吃饭怎么样?走吧走吧……”她说完便拉着他,拽了几次都拉不动,“你干嘛呀?走啊……”沫末努力挤出微笑,却没能盖过脸上的不安。“走吧快走我们吃饭去……”沫末大步越过他走在前面,不愿让他再有说话的机会。她不想听到楾骁后面要说的话,她不想,宁愿骗自己也要骗下去。
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圣楾骁也不勉强。
傍晚的街头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的走着。忽然,路灯下的一个影子停住了。
“沫末。对不起。”
另一个影子也戛然而止,一动不动。“你别说了……”
“我想,我和你的事……你大概早就清楚了。当初是因为墨伦我们才……这些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是吗……”他垂着头,低着眸,声音愈发沙哑。
沫末抬起手蹭了蹭眼睛,一个字也不说。她又向前走起来,影子在路灯下拉得越来越细长,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
“沫末!如果你不恨我,以后,我们还能当好朋友。对不起。”
墨伦前前后后将事情串了起来,终于,他也没有什么秘密瞒着苍欲了,“好了,我现在可是再没有一点点线索给你了,真是轻松啊,把所有的秘密一口气说出来,这种感觉……”他前后左右一百八十度伸着懒腰。
苍欲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空洞凝视着某一点。
“怎么了?”墨伦戳了戳她后背。
她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随着房门被关上,她才将目光转向窗外。曾经我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是个命运多坎,没有童年的人,因此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来突出自己微弱的存在感,其实还是自卑罢了。直到我遇见了你,圣楾骁,你让我彻底认清了我自己,你让我彻底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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