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上师却称,根本之道在于让土地在财富中占比减少,让吃饭成为一个很小的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学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亩地,产一担粮,或者男耕女织,或者打猎放牧,占得土地者,就占得产出。无论你占也好,我占也好,财富总是固定。无非是你得或者我得,焉能增加?”
李处能貌似颇为苦恼。上师所言必有依据,自是不会“忽悠”——这也是于艮创造的新词。
见师父和老师说得热闹,一众弟子也聚拢过来,沃淩也呼扇着大眼睛。这个席天幕地的课堂,还真是特殊呢。中间跪着两个杀人越货的强人,外围还有被二十卫士看守着的二百喽啰。
“任之问得好,但眼界不妨再放宽些。”于艮慢慢地解释。
这个时代对于财富的认知,还是狭隘。大概认为财富是个固定的总量吧。所以土地与人口的矛盾,还是容易理解。但或者你得,或者我得,总是零和。不患贫而患不均。富人占了土地,道德却不高,不肯与穷人分享……诸如此类。
“以鱼叉捕鱼,收获以十记。以渔网捕鱼,收获以百计,焉知不能增加?这是技术的进步。”于艮侃侃而谈。不过,后世当中,捕鱼能力太强,不但河中无鱼,近海亦无鱼。捕鱼只能去深海,动辄月余。这些就不要跟李处能说了。
“北方天冷,无霜期短,耕作也粗,亩产不过一担。南方天热,耕作也细,一年可两熟乃至三熟,或可三五担不止。此亦是本源财富之增加。”
“南方所产,却不能济北方,因为运输艰难,人吃马嚼,单以运粮计,运十不得其一。是以南方之产粮,量足即止,再产就浪费。同理,北方产皮毛肉食,亦不能运之南方。若是两厢交通互济,生活品质皆可提高。换言之,运输亦可创造财富。”
“为运输计,修桥铺路,需大量人工和材料。修桥者脱离土地生产,亦可自足,亦是创造财富。乃至专门有人研究运输工具,提高运输效率,亦是创造财富。”
“总之,财富并非定值。在合理统筹之下,从事农牧者可逐步减少,亦是生产力逐步提高。这个就需要一种全新的,合理的社会制度,调配社会资源从事各行各业。而各行各业,并无尊卑高下之分……”
于艮的声音平稳,语气淡定,娓娓道来,再次为弟子们打开一扇大门。
这些道理在后世看来,不过是寻常知识。而此时诸弟子仍是无法深入理解。
李处能或者可以联系到商贾之道来理解吧。虽然此时普遍的认知,仍是商贾重利,低买高卖,可转移财富而不创造财富……
不过没关系,实现这些事项,需要一个大大的前提,那就是政权——慢慢来喽!
“任之,此事初见成效,亦须十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功。臻于大成,更需要一代人乃至数代人的持续努力。这就是我以教育弟子为本的出发点。”
李处能尚来不及消化并提出疑问,更多的弟子已经到来。
郭药师带回了近百人。其中数十人肩扛手提,大概尽是黄白之物,果然是诚意殷殷——“黑吃黑”仍是原始积累之道啊……
另外四十余人,则是十二岁至十五岁的男女童子,皆是适龄的山贼子弟。其中就包括了郭药师的独子,名叫郭安国。
“郭药师,谨行约法三章,则富贵可期。否则,必无葬身之地。此等童子,我收为弟子,教其学问,并无冻馁虐待。三年之后,诸弟子皆可自行选择出路,汝等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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