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压根没有丁点睡意,刘禅颇是失望。她还想着,若是这位读书人也睡着,那她逃跑成功的可能性便足足有六七成了。
远处二三十步的墙边,麻子脸同他那两位恶汉兄弟的呼吸声,已变得有些粗重了。不一会儿,就叽里咕噜的打起了鼾。三张凶恶狰狞的面孔,即便是睡梦中,依然显得丑陋可怕。
大约是那柴火正烧到芯,发出嘭嘭的声音,若是平常,这种动静必然十分惹人注意。然而此刻,那几个恶汉鼾声如雷,此起彼伏的,便将它盖住了。
身畔黄叙侧躺着,阴沉沉的双眼半开半合,他秀美的脸容上是一片肿胀一片淤青血污,因此也看不出他掩藏在血污底下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幽朦的火光之下,刘禅望着黄叙那一身血淋淋的白衣,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马超。那傻子若是回去发觉自己不见了,可会出来找?若是找到此处来,对上这个年轻人,又有几重胜算?她抵着下巴,倚在凉嗖嗖的墙上,怀念起马超温暖的手掌,他若在,自己何须受此苦楚。他若在,自己也不会沦落至此啊……
正想的入神,黄叙忽然开口说话了:“刘阿斗,这几个恶贼到底是什么来头?”
嗤嗤一笑,刘禅回过魂,心说这厮反应够慢的,都多久了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模模糊糊的回答道:“兴许是吴国,或是魏国派来的奸细,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哦,如此啊。”黄叙意味不明的应了声,旋即垂下眼睫,又抬起头看她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
嘴角一抽,刘禅暗道真特么好个以德报怨,郁闷的指着他红肿的脸骂道,“我不是好人?黄公子,动动你的脑子,我若不是好人会救你吗?”
“我怎么知道你为何会救本公子?”憋闷着,黄叙低声吼道,又觉羞赧,他竟然真的说出口了。事实上,从被抬到墙角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在琢磨这件事,也一直在思考该如何问刘禅。但碍于他的自尊和脸面,他始终憋着没发声,这回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问,便立刻追问道:“为什么救我?”
睨他一眼,刘禅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你猜。”
眼神一凛,黄叙差点气的吐血,咳了两声凶神恶煞的瞪她道:“本公子不猜!刘阿斗,你最好老实交待,否则本公子有无数种办法让你说出来……”
早已摸清这个纸老虎的脾气,刘禅丝毫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慢条斯理的用手指轻轻叩着地面,而后悠悠的笑道:“黄公子,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为什么?”
鼻孔里重重的哼气,黄叙就是不接话,因为他想,确实很想,可要让他向刘禅服软,他不乐意。
“这样,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刘禅摸着下巴,咂着嘴,上下打量起黄叙,“如果,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等你我脱险后,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若是赵云,此刻定然已经嗅到阴谋的气息而躲得远远的。可如今在她的面前的是黄叙,年轻,没见识,嫩,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黄叙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自然是他觉得,那刘阿斗不过一个没出息的小朋友,能提什么要紧的条件?再说就算提了过分的,他用机关术肯定能破解。他心中对刘禅的印象虽是有所改观,但是他对于刘禅的鄙夷丝毫不曾减少。
而对刘禅而言,这么快就跳坑,令她少费了许多口舌功夫,她也乐的轻松。
一场愉快的约定便在二人中间形成。
天,越来越黑,雨愈发小了。
静谧的深夜,屋外一片死寂。
屋里,鼾声如雷,不绝于耳。
刘禅见那几位恶汉已睡得跟死猪一样,更加大胆了,从墙角站起,迈着轻巧的步伐,往那火堆旁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老三的边上。
冷风浮动,扬起一层黑灰,那位老三立时面庞微扬,不悦的皱起了眉,冷硬的凝视着她。
刘禅毫不畏惧,迎上他锐利的目光,晃悠悠的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套着近乎道:“老三大哥,能否容我随口说两句话,只耽误你片刻的时间。”
不待年轻人回答,她已顾自说了起来:“我听说读书人最爱惜手了,尤其像你这种身份复杂的,对于手定要比常人关爱的多。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其实还未沾过血罢?你根本没杀过人罢?”
年轻人的嘴唇紧紧闭着,眼神冷锐如冰,他沉稳的道:“你,何意?”
眼神可不能杀人——刘禅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她还是大着胆子继续推测道:“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那位大哥,你亮出刀子都只是为了恫吓我们,并不会真正动手对不对?”
年轻人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波动了,他微微迷惑的道:“你,如何,晓得?”
搓了搓手,刘禅嘴角一勾,笑道:“这么爱干净,爱护双手的人,我想他是决计不会让这双手弄脏的。所以,我认为,你若是真要动手,必然是悄无声息的抹掉我们的脖子,而不会费那么大的周章。你想要的效果,无非令我们对你心生恐惧,不敢妄动。”
怔了怔,年轻人生硬的道:“你很,聪明。”
刘禅眯着眼道:“聪明人死的早,我可不愿早死,我还想多活点时日。”
“那你,便,不该,说这些话。”
舔舔嘴唇,刘禅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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