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是你告诉他们我离开了山寨?”
欧阳洁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如寒冰一般,碰在石墙上,落地上,卢博几乎能听到那叮咚的声响,不寒而栗。
眼前的这个如寒夜般令人颤抖的女子,怎么可能就是那个潇洒不羁如美酒般令人倾倒的女状元?
“梅香书肆也是你告诉他们的?”
石秀依旧不说话,目光在她身上的伤痕一一滑过,手举起来,像是要抚上她的脸,可是举到一半,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也不放下去,就那样悬空举着。
这种境地,沉默就等于默认。
卢渊也不插话,只是退后了几步,双手抱胸,默默旁观。他的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石秀满怀懊恼和悲怆的脸,似乎在审慎什么。
“石秀!你居然敢负我!!”
她突然低吼一声,纵身扑了过来,只扑到一半,哗啦啦一声拉动了周身的铁链子,铁链紧紧地扯住了她,却并没有把她扯回去,身子向前弓着,四肢就那么紧紧地张开绷紧。
深深嵌在石墙上的铁环也被她的大力扯动了,左右晃动了一下,飞扬起无数石头屑来。
“不……”石秀失声叫了一声,却见她目眦尽裂,燃烧着怒火的火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卢渊不觉垂下了环在胸前的手臂,先前走了几步,关切的眼神落在她的被铁环紧紧勒紧的手腕和脚腕上。
石门外响起一阵抽刀拔剑的声音,有士兵在大声地叫“卢大人,有事吗?”
“没事,退下吧!”
卢博低喝了一声。门外的声响这才安静下来。然后看看屋里三个人,不觉低低叹了口气。
这该是怎样的纠葛啊!若非他亲眼所见,怎会相信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权势?豹子的信物,一直都是你要的,对吧?说!你为什么不说话?说了,我或许会看在往日那同生共死的情分上,真的给你,也说不一定呢!”
“不是,都不是!”石秀也挣红了眼,大声叫道。
“假话!”
“是你逼我的,是逼我这么做的,你忘了吗?”
“哈!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逼你了?”
她突然笑了,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身子向后退去,整个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
剑拔弩张的情形突然间烟消云散了。卢渊舒了一口气,却注意到她的手腕和脚腕上又留下两道血红的环形印迹。
看来她身上的这些伤痕,倒有不少是她自己造成了。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不听我劝,动了年礼,你是想要拉着大家伙一起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吗?”
欧阳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石秀,突然不再说话。
“你招来了大批的军队,把山寨围成了铁桶一般,僵持不下,自己却下山逍遥,一去不回!你可曾想过,山寨里的弟兄怎么办?别人我可以不管,生或死,是他们最有应得,可是,我的手下,跟了我这么久,我总要为他们某一条生路吧?”
“好好好!说的好!如此说来,倒是我亏负了大家,我罪有应得了?”
她仰首笑起来,笑到有些气噎,眼中溢满泪水,混着脸上尘污和血水滑下,让人不忍卒睹。
“卢大人,我能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吗?或许能让她交出豹子的信物来。”
“那好,你们慢慢说。”
石秀刚说完,卢渊便转过脸去,拉着卢博快步走出石室。
两人走出石室,卢渊却并不离去,反而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石门,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卢博感到很好奇。
“不知道,我总觉得这整件事情都透着蹊跷。可是又想不出原因来。”
“你是说,石秀对欧阳洁尚有情谊?”
“不光是这件事情。而是从劫夺年礼开始,从石秀的背叛,到梅香书肆的被擒,这一件件都太不像是出自她的手笔了。”
他没想到她会真的到梅香书肆赴约,而且被生擒。
在他知道梅香书肆的老板,居然并不知道醉仙阁的背景时,就开始觉得,这整件事情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可是她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她太过于托大了吧?”
“不知道,只是整件事情,好像太过于向着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会把豹子的信物交给石秀,也说不定!”
事情果然不出卢渊所料,一个时辰后,石秀果真拿到了豹子的信物。可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卢渊接到飞鸽传信后大吃一惊。
留守剑池山的赵好龙,急于要在叔父面前建功立业,自持有内应,居然在雪融起大风之际,贸然下令攻山了!
而且是借助风向,用了火攻!
这次,连一向行事冷酷无情的赵卫,也感到赵好龙做得过分了,受到信后,便星夜赶往了剑池山,处理善后。
深夜,万物宁静,唯独一隅,一灯独明。
“老大?!”
石门无声的开启了,一个不该再出现的人秉烛而来。
“石秀?是你吗?”
闭目养神的人抬起头,看向来人。
看到他放下蜡烛,来到跟前,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钥匙,动手打开缠在她身上的铁链,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一般,她并不觉得惊奇。
“时候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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