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身周忽现凛冽似冰雾的杀意,若非往日情谊,怕她已对雷少云下手了,“不会!因为我讨厌你的贪得无厌。难道圣贤书中都教你这样的道理吗?”
“无心呢?他不是比我更贪得无厌,他已经拥有你了。难道你不讨厌他吗?曦儿你说啊!”雷少云反驳非常有力,让云曦哑口无言——只是他将智慧和仇怨用在了错的地方。
沉默了良久,云曦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他是曦儿的丈夫。曦儿,不怪他。”
雷少云沉默地低下头,苦笑道,“是啊,他唯一的幸运,就是娶了你。”
“无双,回来!”“夫人,您病得那么重,要是不会去休息,庄主会骂小的照顾不周的。”突然,明月楼外同时传来云子傲和琉璃的声音。
云曦惊得踏出门槛,而慕无双正靠在门侧的墙面掩面哭泣。云曦大惊道,“姐姐你!”
毫无疑问,他们的对话慕无双听的一清二楚。
当雷少云看到慕无双时,那神情尽是苦楚,无奈而无助,慌忙解释道,“双儿,我只是想问个明白,我只是不想……我会成为一名好父亲的。”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我很难过……仅此而已。”慕无双抹着眼泪,调开了话题,“可我还是不能接受,在我临盆之际,你没有挂念儿子,没有挂念我,而是挂念……”
雷少云冲上前想抱住他,却被地上的书堆给绊倒,“我的梦想破灭了,我想做和爷爷一样的人,我……”他没法再辩解下去,因为慕无双再次因力竭而昏厥过去,“双儿你怎么了?双儿!”
“咻!”抽刀声,雷少云一抬头,覆云刀已经横亘在他和慕无双之间,云子傲满是杀意的口气让他愧疚,“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我的妹妹。而你与无心,是兄弟!我对你很失望。”
“所有人,都对我很失望。”雷少云的心早已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这场闹剧像江南的红雨绵绵阴沉,而雨过天晴的日子,看来也迢迢无期。
第二天,慕无双便抱着孩子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少云,对不起,我没有曦儿的包容心。只是我不能原谅,抑或是我无法容忍,在你的心中,作为妻儿的我和孩子,永远只能排在仕途和曦儿之后。
你对无双有救命之恩,无双铭记在心,只是这不能替代爱情。原谅我的初衷只是想利用你,可我还是沉浸于你的温柔。
是我贪婪地享用着本该是属于曦儿的成果而无法自拔,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现在我还你想要的自由,我和孩子都会从你眼前消失,我们会过得很好。
从今以后,天高海阔任你自由倘佯。请你回到开封府跟爹爹和爷爷说,无双不孝。他们的慈恩,无双来世再报。只是临书涕零,无双终究是爱你的,还有关于你的一切。
若彼此心有芥蒂,倒不如一别两宽。”
“呜呜,呜呜,呜呜呜……”雷少云啜泣地将书信揉捏在胸前,他蜷缩在杂乱的书堆中,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又反反复复捏成团。
书信中有多少因手腕颤抖而断绝的笔迹和眼泪化散的墨迹。雷少云从中可以听见,失去父亲的孩子和失去丈夫的妻子因悲伤而泣不成声。
惆怅无限和追悔莫及换来了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
时已近十五,中秋佳节。
听雨阁上,云曦已经弹了一天一夜的《春江花月夜》,眼泪绵绵不绝。或是触景生情,不知是期盼风无心归来,还是慕无双。
当她唱到“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时,百鸟栖窗,月华相映,似怜伴这独守空闺的佳人。
藏身在听雨阁飞檐上的李若缺黯然而潸然泪下,心中剑意悄然而成。而鞘中的梦京华紫辉徐徐,像是听不得这凄凄惨惨戚戚,想羽遁而去,“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月照清辉下的剑气峰重上银装,雪花盖顶。
蜷居在峰顶的留客山庄如在逆光,被强行披上了梦中耀眼的银衣,天凉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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