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青从草铺子里,拿出一对半新不旧的大红灯笼,用扫炕笤帚扫了扫,把家里的大半根红蜡烛一剪两段,抠出蜡捻,插在灯笼底座上,挂在正门前的两根木桩上,等下饺子放鞭炮再点蜡烛,又忙活着把对联贴上,这一装扮,还真有个过年的样子。
不远处的泉水村,赶早的家里已经‘噼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国建缠着爸爸也要放,苏俊青拆了几颗散鞭给国建和杰敏,俩孩子高兴地跑到屋外,在矮台上放上一颗,用香头点着,捂着耳朵就往后跑,‘啪’,一声脆响,又点上一颗。国朝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屁颠屁颠的瞎跑,也是乐得‘咯咯’直笑,杰恒躺在炕上,听到‘啪’的鞭炮响,在被窝里吓得‘哇’一声,身子就抖一下,孩子呀,他小,还不知道这就是过年吧。
颜轩透过门窗,看着孩子高兴地放鞭炮,又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不仅从心里涌出一种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又不敢弄出声来,怕妹夫妹妹看见了这大过年的晦气,嗨,她这心情可真是;鞭炮辞旧岁,灶间鱼肉香;本是同林鸟,觅食飞四方。
颜卿看她姐站在灶间往外看,半天也没动,就喊了一声:“姐,饺子包好了,再弄了几个小菜,咱们也开始吃吧。”
颜轩急忙应声“好好”,趁着妹子不注意,抹去眼泪,笑着帮妹子拾掇饭菜,妹子瞟了姐姐一眼,知道姐姐心里不好受,又不敢去触动她,装着没看见,笑呵呵的从锅里捞出一个饺子,递到姐姐嘴边说:“姐,你先尝尝,饺子熟不熟?”
颜轩知道妹妹是有意这样对她,好冲淡她对姐夫和闺女的思念之情,可妹妹的这一举动,更促起她的思念,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出来,几步冲出了屋子,跑到房东头,扶着墙,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千万不能哭出声。
苏俊青看了一眼贺颜卿,不知所措,颜卿眼噙着泪,摇了摇头说:“你可别出去,姐哭一会儿会好些,等会儿吃饭,咱俩说话一定要思量着说,不可再触动俺姐,嗨,她难呐。”
颜轩哭了一阵,擦掉眼泪,只恨自己没出息,不争脸,姊妹一片好心,请她娘几个来过年,大过年的在人家家里哭哭啼啼,太不成体统,也太凉妹子两口的心了。
想到这,她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推开门,故意拍打拍打身上,笑着说:“我说你呀妹子,都是平时俺妹夫把你惯的,你看你干点生活把你黏的,饭好了吧?孩子早都饿了。”
颜卿夫妻俩相视一笑,都笑呵呵的说:“点灯笼,放鞭炮,喝酒吃饺子,哈哈哈,孩子们上桌开饭,过大年啰。”
何颜轩领着俩儿子在妹妹那过完大年,转了两家亲戚,碰到了秦英两口子,嗨,这夫妻俩,拽住颜轩死活不让走,非逼着在她家住两天不可,那热情似火的撕扯,弄得颜轩好说歹说才脱了身,返回了水师营。
春天到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大地洋溢着一片生机。鸟儿鸣叫,轻快的飞翔,鸡鸭沐浴着阳光,扑腾着翅膀,河里的鱼虾摇头甩尾,上下穿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小草从融化解冻的大地,顽强的生长出嫩绿的幼芽,果树林里,有的枝条鼓出花蕾,含苞待放,有的枝条绿叶衬托着花朵,招来蜂蝶飞舞,还有的枝条不发一片绿叶,整条枝桠绣满了花朵花苞。走进果树林,就像进了花、蝶、蜂的海洋,让人心醉,让人遐想,让人流连止步忘返。
水师营的春天,是个生机勃发的春天,龙河泛着浪花湍急奔流入海,二龙山、蟠龙山,林木叠翠,卧在火石岭脊背上的二龙,跃跃似要飞腾。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曼妙景象,是水清、树绿、花香。
虽说六零年是全国大饥荒,但在水师营,很少看到胳膊挎篮手拄棍,沿街乞讨的流浪人。镇子里的人说是都不富裕,可也没饿的前肚贴后心,不管是粗粮或是烂菜叶子,还算能填满肚子,这方水土对得起这方人。
春天的阳光普照着大地,龙河的水引进了沟渠,灌溉着菜地,一年的田间劳作,随着铁锨锄头的一起一落,人们开始忙活起来。
还没上学的半大孩子们,就像放飞的鸽子,一会儿在田间妈妈的身边玩耍,一会儿在田埂土垄奔跑,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不知什么是烦恼,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一时玩得高兴,就会把什么都抛到脑后。
杰敏还算是个听话的孩子,妈妈嘱咐他千万不要乱跑,呆在家里照顾好小弟弟。弟弟睡了,他跑到院子和娟子玩儿,弟弟醒了,就抱着弟弟到院子玩儿,打死不离开院门一步。
弟弟饿了,他就把盖在锅里的菜饼子拿出来,放进小嘴里嚼吧几下喂给杰恒吃,这种掺着苞米面多一些的菜饼子,杰敏知道是专门留给弟弟吃的,自己想吃,又怕妈妈回来说他,只好在喂弟弟的时候,嘴里留点,顺着喉咙滑下去,也算解了馋。
每当娟子拿着黄橙橙玉米窝头吃的时候,馋的杰敏直流口水,自己就从兜里摸出一块不知啃了多长时间,有鸡蛋大小从老家带来的花生饼啃上几口。就他那小牙口,哪能啃下点什么东西来,满是口水的噜吧几下,累的牙疼,又放进兜里。他越是不想看娟子那甜美的吃相,自己越是禁不住的偷着瞟上几眼,实在受不了,抱上弟弟回屋上炕,不看不烦也就不馋了。
妈妈在家的时候,杰敏就跟一些小伙伴,手提去皮的白柳条编织能装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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