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搬运辎重的苦力被从大寨中驱赶出来,當曦阳的光芒越过宛如双臂环抱的山梁照耀到叶赫人居住了上百年的城寨上的时候,鲜红的火焰仿佛一丛丛绽放的血花,从山寨的各个角落同时蹿了起来。一种低沉压抑着悲怆在俘虏与苦力中蔓延,苍凉的歌声在贵族俘虏中响起,一名年老的叶赫贵族奋力挣扎,试图冲破包围向大寨跑去。很快,这种努力消失在尖利的刺枪下,四、五支蒙蒙闪亮着锋锐金属光泽的刺枪同时刺破他的身体,从血污中穿过。细细溪流似的血液沿着枪柄流落,一点一滴流淌到混合着血和泥水的草地上。
皑皑的白雪覆盖了宽厚的大山顶部,浓浓的黑烟沿着山势扶摇直上,青黑的臻树与柏树、松树还在温泉与熊山的保护下,坚持着纯绿的本色。白色的山脊,深绿的山体沿着隐约散发出薄薄水雾的溪流向下蔓延,远远望去,好象一头四肢长着绿色条纹的白绿相间巨熊,俯卧在雪原上。
熊居山巨大的山体隔挡了北方的寒风。遥想山南群山谷地间那郁郁葱葱的树木、野兽与美味草菰,象是做梦一般,常虎臣心中忽发豪情,遥望着熊居山忖道:“将来回到熊居山我必在山南另筑一城,与熊阴遥相呼应,互为犄角!”
寒气茫茫的冬季早晨美得象梦一般。苍蒙的天穹下,蜿蜒数里长的队伍在青空下蠕动爬行,三千兵马、数万头牛羊马匹组成的大队在雪地上迤逦前行。尚未沉眠的田鼠、野兔钻开头顶的草垛、土层,好奇地挣开眼睛。在冬季的雪原,大规模的部族迁移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情。
走在大队中间,施无量策马跑到常虎臣马旁,面有惭色的致歉道:“大人,属下一时思虑不周,几乎坏了军心士气,幸亏大人补救及时!”
常虎臣叹息一声,摇头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施将军所虑极有道理,我亦有此感觉。曳落河士卒悍勇凶蛮,毫不畏死,嫖锐还在我军之上,今后驱使时务必小心驾驭!”
施无量状甚惊奇,睁圆铜铃似的双眼,惊异诧道:“大人!赫帝斯军中的曳落河与我军多次交手,也不见得厉害呀!便在赫帝斯军中,曳落河战力不及铁甲骑士与重装步兵远甚,怕他怎的!”
常虎臣长吐口气,笑道:“哈!怎的不算?曳落河士卒用的是什么兵刃,穿的是怎样的甲胄?我军和赫帝斯人用的又是怎样的武器甲胄?曳落河蛮兵编练之法源自北疆蛮族,山蛮、蒙兀便常常驱使战俘奴隶上阵,设有奴军编制。到了赫帝斯人手中加以改进,挑选、训练方法更见惨厉。不比山蛮人只懂一味凶狠,赫帝斯人的方法才是真正集其大成,泯灭人性。纯较士卒,曳落河兵实是天下一等一的强悍,我军与赫帝斯人都有所不及……”
两人边行边谈,到了晚间,大队辎重终于走出熊居山底的丘陵地带。是时天色昏沉,暮星点点,旷野上烟全无,似乎入冬降雪以后,熊*上的蛮人、商旅都已绝迹,踪迹全无。常虎臣吩咐安营扎寨、众军造饭,道:“多派斥侯快马广出四野查探。来人,将苏先生与申徒将军请来,我要问话。”
正说话间,阿莫迩就已经从前队匆匆赶回,禀报道:“大人,至少有三队蛮贼已经把我们盯上了!”诸将陆续汇集到中军,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刚离开熊居山不远,雪域上流窜的小股蛮人马贼已经将他们这一队人马盯上了,而熊居山中的叶赫余部也在第一时间察觉,数股兵马衔尾追了出来。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答话。常虎臣心道:“来得好快!不过熊居山道本来就是扶余到迁北的两条商路之一,有马贼活动不算稀奇。而今早上一把火烧了熊阴大寨,山里的叶赫残部发觉不了才叫稀奇了!”问道:“诸位,你们有什么看法呢?”
果然,苏信干咳一声道:“校尉大人,各位将军,由扶余至迁北以至赫帝斯、蒙兀诸部商道共有两条。一条是由江州过飞虎口,通过迁北路飞虎卫的辖地到达迁阳;另外一条就是这熊阴古道了。迁北到扶余两条道路上两座大山一熊一虎,由卧虎山虎嘴峡至飞虎口进飞虎关到达迁北领地一路道路崎岖,且扶余崔家在江州屯兵设卡,垄断商贸,因此这几年来熊阴古道又渐渐兴旺。”常虎臣暗暗点头,苏信所说与他从银瓶那里听来的相差不大,确是有商人愿意走熊阴古道的。只听苏信喝了口热茶润喉,又道:“熊*地势平缓,除了山南那一段路,车载人行远远容易过飞虎口,故此虽然道路较远,当年未被蛮人侵占时还是主要商道,前夏大将军东征走的就是熊居山一线。恶虎食人,而熊者其力虽大,性好守家,只需不主动招惹不会攻击人类。蛮人重信义,守誓约,叶赫在山蛮诸部中不算凶悍,计算下来,这条道路虽然危险,比起受崔家盘剥还好些。”
他伸手在地上的泥灰中大致画出熊阴至扶余间地势,说道:“但这条道路复杂无比,除叶赫部和扶余巡河镇守使部扼守两端外,中间有四、五日的路程归属何人范围无人可知。沿路百里之内主要是施蛮罗两个附属部落活动范围,一个是且言哈部大约有六百余人;另一部浩瀚势力稍大,兵力在千人上下,其部首领是当今施蛮罗酋王的外甥,为人还算诚信,不太贪婪,走熊*的商人寻求保护多半都是找他的。中间这段路上活动最多的就是各股马贼,他们人数不多,一些是冻、饿在雪灾中失去了妇孺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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