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在这里留宿一夜,两个人说了很多话。
女孩儿之间的话上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拿出来说,是在那个她们都想逃离的小镇上。那时头顶星空,心中浩瀚,前路迷茫……
听闻陈佳煦说准备跟阿夜结婚,徐妙既兴奋又高兴。
说真的,起初她并不看好陈佳煦和阿夜的这段感情,且说陈佳煦的家庭,徐妙早听余妄说过了,有那样控制欲强又有势力的姑妈,他们能够逃得掉吗?又能逃到哪里?
阿夜倒是对这件事情看得很淡,也不知道是对陈佳煦太有信心,她轻轻说:“不急的,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两个人躺在床上,徐妙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她多想和阿夜一样这么想,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的……这样或许能够轻松一些……
她忽然想到小时候,那个年纪,能有一件新的裙子和一只笔尖泛金色的钢笔便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是现在,长大了,她却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我想过离开东城……”徐妙说。
阿夜偏过头:“去哪儿?”
徐妙道:“不知道,但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厌倦……我想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哪怕城市很小,转得钱不多。我想我应该会选一个活法,不再像现在这样……”
阿夜说:“你需要休息一下……”
“嗯……”徐妙把头埋在阿夜的肩膀上,片刻之后,啜泣出声。
眼泪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流过了。
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总会习惯假装自己是个不需要眼泪的人,时间长了,把自己都骗过了。如今城墙坍塌,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没有谁能够抵挡。
哭有什么错?哭没有错。
阿夜仍然习惯早起,跑步回来带了早餐,却不再见徐妙的身影。
徐妙走时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我走了,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先找个地方让自己安全生活。不要惦记我。阿妙。
阿夜把纸条收起来,吃过早饭后,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走时看到角落的猫盒,她却又舍不得……
下午到佳程网络,林鹤见她带东西带东西,大惊道:“嫂子,早上煦哥还说要我以后接你到公司来住,然后你就过来了,这也太巧了!”
阿夜笑笑,说:“暂时在这里住几天。”
林鹤问:“还回去吗?煦哥说让付老板帮你找公寓……”
阿夜摇头:“不用的,还得回去,家里的猫要生了,不能没人照顾。”
林鹤惊喜道:“就那只人精一样的黑猫?”
“嗯,”阿夜笑,“你们不忙吗?”
“忙呀!但是再忙也得先帮嫂子把东西办好再说!”
……
城市的另一边,徐妙早晨回到了余妄的公寓,房间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从那次之后,余妄就没再来过,昨天,大概是一个破例。
她走进来,鞋子都没换,只冷冷地瞥了这个房间一眼,转身再离去。
清晨的空气有些凉,也让她清醒了许多,浑浊变清明,她渐渐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打车到康云集团大楼下,徐妙走进大堂,直接到了三楼的一间咖啡厅。
每天早晨八点半,余朝都会来这里喝一杯咖啡,除了有早会,几乎不会有例外。这是个规则性很强的男人,而往往这种人,剑走偏锋时总要让人跌破眼镜——
果然,徐妙刚坐下没多久,余朝的身影出现在了咖啡厅。
他穿一身黑色西装,手别裤兜,身型高大,还未走近,便有一种气势压过来。
徐妙承认,他是个很具有魅力的男人。
余朝和余妄一点不同,他身上的冷然带着一种庄重,他所说的话,哪怕是调笑,都不容忽视,经常让人稍不留意,误以为真。
一杯清咖,不配任何东西。
服务生点头,请他等候,余朝转身,就看到了坐在玻璃窗下的徐妙。
徐妙大波浪卷披在肩上,墨镜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一身纯白色收腰大衣,露出交叠的两条雪白小腿,红色高跟鞋很是靓丽。
余朝一点没犹豫,直接走到她跟前。
徐妙看着他坐下来,嘴边勾起:“真自觉啊。”
余朝挑眼:“你不就是在等我吗?”
两人初识之后,倒是又见过几次面。
徐妙看着这人,他看起来比余妄坦荡大方,可是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没人能猜到。然而那句告白她还记忆犹新,至今只做警句提醒自己——这个人,你跟他不能认真。
她遵从原则,只从对方汲取好处,不能沦陷。
徐妙摘下眼镜,露出完整的脸庞,余朝在她眼睛上划过时,稍稍顿住。
即便是精心化过妆,可仍然没有遮住徐妙微肿泛红的双目。
余朝的表情一点不落地印入了徐妙的眼中后,她才偏头,像是要遮住自己的狼狈。
“哭过?”余朝问。
果然,他看出来了。
徐妙笑:“余总眼睛真毒。”
余朝皱了下眉:“怎么回事?”
徐妙避而不答:“身边体己的人不多,不过跟余总认识之后,倒是有些心暖,余总对我的关心,让我很感激。”
她话里有话,余朝自然听出来了,直接问她:“还没新工作吧?上次我跟你提过的,决定了?”
徐妙眼皮一跳,有一回见面,余朝问过她的工作,最后竟然道明如果她愿意,可以帮她进康云集团。
这已经不单单是空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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