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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吟认真观察过真正的医护人员到底是怎么走路,她有过很多时间观察。》
那是她十二岁的那年,她从米国东海岸的医院醒来,周围全是与她不同的人种,她听不懂别人的话,甚至连自己的语言也忘了。头上缠着纱布,胸口插满软管,连呼吸一口都噙满铁锈的味道。
一群c国人模样的大学生天天守着她,照顾她,一字一句教病床上的她说话。
渐渐地,她似乎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
“陈律师说,警局那边派给你了个新名字,叫萍萍,陈萍萍,好听么?”
“萍萍,纱布快拆了,你很快就有一张新的脸了。”
“那个坏女人马上就要判刑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打你了。”
“以后想跟哥哥姐姐待在一起,还是去外婆那里?那边还在米国给你找了一户很好的人家,他们愿意收养你……”
那一年被称作她母亲的女人被关进监狱,这个女人一直以折磨自己女儿为生活的乐趣,当志愿者队伍携民警冲入那间破旧居民楼之时,发现浑身溃烂恶臭的小女孩被塞进马桶里超过了半个小时,头发被剃掉四分之三,半张脸已经不能被称作脸了。
他们用世界上最怜惜的目光去注视她,他们安慰她,已有好心人捐助巨额善款,供她来东海岸治疗。这里的技术为世界最顶尖,那笔款项可以供她修复好这张脸,由于阮吟本身底子好,甚至在长大后,除了耳后伤疤,几乎无从辨认。
阮吟当时年纪小,她丝毫不会怀疑,在那个年代,多达数百万美元的“善款”,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他们甚至不忍心告诉她,她母亲是个怎样的疯子,只是善意地欺骗她,她的母亲……原本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
如果……如果那群人早点告诉她真相……往后的日子会不会不那么苦?她会不会不会去探视那个女人,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
阮吟双眼直视地面,一步一步推着车从一双双黑皮鞋边上走过。她能演得极镇定,就如同一个普通平常的三十岁护工,身着灰蓝色的医护服,一双口罩上的眼睛沉着温和。
很快她越过了成群保安,走到那个房间,熟练地开门。门后,汪欣女士坐在里病床十米的位置,见她来了,以袖子擦擦眼泪,“抱歉,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放心,我没靠近他,不会沾染细菌。”
汪欣的嗓子全哑了,以至于她并没有看清来人,慌忙捡了包鞠了一躬,摇摇晃晃走出,顺便带了门。她如今意识已经模糊了,只清楚自己的儿子需要医护人员的帮助,她不应该再做打扰。
阮吟吐了口气,拆了口罩,极轻转了个脚底,靠在墙上,一手扶过额头暗自喘息,方才心提到了嗓子眼。
喘息间歇,那一双星眼斜斜往某一个方向挑去,白床单覆盖着的那具躯体,那一张形销骨立的脸。
床位钉了一张诊断单,她眯眼觑过,从自己所剩不多的英语硬词汇里找到了骨与肿瘤等词汇。
阮吟闭了目,咬着咬合肌,切齿地低吼,“真他妈是个混蛋……”
她的混蛋丢下她一个人苦苦支撑难堪的局面,她的混蛋任由他的青梅竹马联合婆婆毁她多年心血,她的混蛋妄图酝酿一个比她所想的都邪恶的计划……
他想要……一辈子地丢开她。
她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凝着他,他瘦了极多,两颊凹陷了下去,棱角更加分明了,模样那般清癯,却也是好看的。
手指隔空触及他的嘴唇,她俯下身,似乎想这样吻下去,久久凝住又不动。
过了很久,她微微俯下身,真的啄了上去。就一口,旋即提了上来。这个吻已经很满足了,她怕自己失控,面对他,所有原则都不算是原则了。
乔皙是傍晚的时候醒的,每个傍晚他都会疼醒。通常汪欣女士会劝他,做那个能够抑制癌细胞蔓延的手术,时间越来越紧迫,汪欣的眼泪也日益增多。
他仅仅接过她手中待批复的文件,以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沉默去作答。
“我不会做那个手术。”他的声音温和得不像话,犹如情人的呢喃。或许是太过虚弱,静静听来,些许冷漠。
阮吟愣了愣,她正静坐在汪欣以往的位置,手里面握着手机,与她买通的事务所商量对策。
听到他的声音,她腾地起身,差点撞倒推车,三步连作两步踱了过去。临临到头,想起他的虚弱,又束手束脚不敢靠近。
床上的人也愣住了,他以难以置信地速度,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阮吟尴尬地扶着把手,朝他笑。
乔皙也笑了,就这么看着她,灿烂又耀眼。
“做什么手术?”阮吟歪着头巧问。
他滞住,旋即讷讷,“没什么?”
“真的?”阮吟蹲下来,逗他样地问。
他躲躲闪闪回避了脸,那人就捧过脸左左右右地瞧他,令他避闪不及。
”咳咳……”他做不了太大动作,不可遏制咳嗽起来。
她赶紧伸手扶他躺好,替他做护理,又唠唠叨叨,“装逼不成遭雷劈,早说不就好了。”
乔皙的脑袋被她理想中的细心现实中残酷的粗神经所挤压,正好凑近了她出具规模的胸器,他本来挺难受的,只是不想破坏这梦中的场景,心机boy地一声不吭,鼻子往那胸上蹭啊蹭。
“我……可能会截肢。”
动作停下来,又旋即抱紧那脑袋,过了半响,“那我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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