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大军出征。
皇上亲率文武大臣,在德胜门为大军送行。
直到此时,沈老王妃才得知义子即将奔赴北境的消息,忍不住又气又忧又是无奈。
秦玥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望着窗外齐整肃重的队伍,心境很是复杂。
实没想到,大堂哥会为自己选择这一条出路,也算是一个有骨气的孩子。
只是燕渊,他为什么会主动请缨去北境?聪明如他,难道不知留在京城才更有机会掌控全局?
又或者,他去北境,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皇上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同意让他去北境?
昨晚父亲回来得晚,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更加晚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去了沈府,陪着老王妃一起前来送行。
燕渊仿佛头上长了眼睛似的,一抬头就对上秦玥幽深的眸子,不由潋滟一笑,随即与身边同伴轻声说了几句,就快速往二楼而来。
沈老王妃拽住燕渊的手,还没有说话,就先哭出声来,“你个傻孩子,才多大点儿,就想着往那么危险的地儿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老婆子怎么活啊……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救你……”
燕渊任她拽着自己的手,神情本来有些悲戚,待偏头瞧见秦玥似笑非笑的神情,忽地又觉得尴尬,忍不住脸红了红,轻咳了几声。
好半晌,沈老王妃才放开他,转手捏着帕子给自己抹泪。
“母亲,您不用担心!儿子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就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为沈家重振昔日雄威!相信姐姐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护佑我的!”
沈老王妃听他提到女儿,猛地抬头,“渊儿,你真这么想的?”
“当然!母亲,忠烈王府不能只有名,而无实!待煜哥儿长大,接替的一定是实至名归的忠烈王府!”
燕渊难得认真一回,此时真真切切地望着沈老王妃,面色从没有过的严肃和凝重。
秦玥心里莫明叹息一声:他心里真要是这样想的就好了……
燕渊安抚好沈老王妃,将秦玥悄然拉出门外,身子微倾,双手撑在墙上,顺势将她整个圈在怀里,随即目光灼灼看着她,语气仍是那般认真:“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对沈家,从来只有感激没有任何企图,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在意的人和事,我也一定会在意!”
“呵……是吗?”秦玥忍不住冷笑,“可你是潜龙阁的人!”
燕渊的脸立时变得难看,顿了顿,咬咬牙道:“那又怎么样?”
“你还是前朝燕氏王朝的子孙!”
“你……你……你……”
“你的人杀了我秦家大伯、二伯和五叔,还差点毒杀了我的祖父!”
到了此时,秦玥已经没什么情绪了,左右这都是事实,就像她转世重生一样,是没办法回避的。
然而燕渊的表情却很精彩,错愕,惊讶,难看……还有痛苦。
秦玥从容从他圈住的怀里钻出来,目无表情的转身,然后推门。
燕渊依然保持那样的姿势良久,神情呆滞。直到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才猛地回神,也顾不得再跟老王妃辞行,与前来接应的同伴匆匆下了楼。
秦玥目注他的背影消失在队伍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最近叹气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可又实在忍不住要叹气,烦心事多,心情也实在糟糕!
沈老王妃这会儿反倒不哭了,端庄地坐在锦榻上慢慢喝茶,目光仍然望着窗外,脸上神情淡然。
秦玥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握着茶杯,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只觉满嘴都是苦涩的滋味。
沈老王妃不知何时转了头来看她,先前淡然神情此时已经变得恍惚,眉间甚至露出了忧色。
“我第一次见到阿渊,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沈老王妃忽然说道。
秦玥不禁抬头看她,心里紧了紧。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头,老王妃是要讲燕渊的身世了。
果然,沈老王妃顿了顿,开始说故事。
“那天下着暴雨,风也很大,吹得窗户楞子‘呼呼’地响。我那时身体也不好,大夫甚至断言活不过半个月……”
秦玥听得差点哭了。
那时,那时要是母亲去了,她的遗憾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沈老王妃似乎沉浸在往事里,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幸好遇上了阿渊……是他救了我……他的出现,让我有了生存下去的**、望。他当时血肉模糊的那张小脸,看得我的心都碎了……”
“你没法想象,一个失夫失子失女的女人,心里究竟有多绝望……”
那种绝望的痛苦,秦玥感同身受。因为她自己,何尝没有经历过这种绝望?那是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心境。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艰难的。
“阿渊当时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就倒在沈家的祖坟前……我以为,这是上苍对我沈家的补偿,先是送来了煜哥儿,现在又送来了阿渊……煜哥儿当时才刚满月,由他娘亲照顾着,长得很健康。可那个孩子,在那样一个夜晚,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知道,他也快要死了……”
沈老王妃越说越激动,脸上不知何时有了泪痕。
秦玥也眼眶湿润,心里对燕渊的恨意,竟是轻了许多。
不管如何,总是因为他,老王妃才活到了今天,活到了她们相见的这一天。
至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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