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中的现实正在世界另一端的中年男人眼前上映,在一双漆黑的瞳孔注视下,城中百姓的一举一动不禁让他浮想联翩。
“实际上你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你,嘴上不说而已,还是会把你当作外人。”慕云兮紧握十指,笑向警长薛沐风。
“大家都是贝仑人,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薛沐风微微一怔,转向慕云兮。
“着装打扮、行为举止,以及略带口音的语言。”慕云兮抱着翘在右腿上的左膝,笑道,“刚来伽逻国的时候,我也以为能很快融入到他们当中,后来我发现即便是同一民族,在他们眼里我依然是敌国公民,处处受到别人的猜忌。”
“所以你请我来此是为了让我往名为‘舆论’的火坑里跳,你自个好独善其身。”薛沐风连连摇头道,“两国之间的战争才刚结束,和平协议尚未签订,我没必要为你趟浑水。”
“你是我的上司,我的决定必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我可以百分之百支持你,只是没人会相信你能在三日之内查出杀害宣煌王的凶手。”薛沐风揉了揉脑门,显得非常疲惫,“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伽逻国的内务,否则以目前两国紧张的关系,一旦处理不好,后果极为严重。”
慕云兮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薛长官,你就放心把此案交给我,这次我绝对有把握找出真凶。”
“先别夸下海口,连赫格里拉修道院凶杀案你都还未查明,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不……因为……”摸着下巴的慕云兮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案情已经有了重大进展,犯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为了能安静听他说下去,薛沐风合上了车窗上的帷幔,使得整个车厢中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两件案子的共同之处在于被害人脸上的面具,我认为这是凶手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进行某种宗教仪式。”慕云兮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吸了一口继续说,“不过两人身份地位相差甚远,凶手选择他们肯定还有别的理由,仍需多加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薛沐风冷笑道:“祝你在这充满敌意的条件下破案成功,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
慕云兮义正辞严道:“薛长官,说句不好听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晚一两天处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破案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你就那么轻易放弃提升名望和伸张正义的大好机会吗?”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把‘正义’想得过于简单,这份热血迟早会害了你。”薛沐风舒缓了一口气,再次拉起帷幔,“今天百姓们关心的依然是自己的生活,哪怕新国王下令全国一周之内禁止各类娱乐活动,还是有少数人没把此事和宣煌王的死联系在一起,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宣煌王关心的只是惟命是从的军队,以及后宫中的众多美女,连死后也要同沾满鲜血的财宝一同下葬,这样的君王死不足惜。
在举办殡仪前,慕云兮本想如此回答,可一阵马鸣声宣告两人抵达了陵墓,眼前的奢华程度惊得他赶紧把心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望无边的荒漠环抱着嵌山山脉的孤峰,东侧有一条深达百米的大沟直达主墓,周围建有六个陪葬墓,玉石围砌成的墓道口之上是寸草不生的山峰,里边是象征永恒的地宫。
为了保密,修建陵墓的平民皆被坑杀,这些负责运送随葬品的劳工已是最后一批,因此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不久,地宫中传来的惨叫就被殡葬队伍奏起的哀乐声所盖过,缟冠素纰的新君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轿中走出,没几步就跪倒在先王的灵柩前哭泣。
虽说宣煌王昏庸无道,但毕竟是新君的亲兄弟,悲伤也是人之常情,他从谏如流,废除旧制,放无子的缤妃宫女出宫的做法,还是赢得了不少民心,那些非死不可之人也无多大怨言。
死亡对于他们并非是终结,相反,它是踏入永生的门限。
以前,人们赞颂勇气,罔顾神的召叫。如今勇气之冠已失,举行天耀教殡葬礼,是众神重归伽逻国的象征。
主祭神父读完致候词,百官和信徒便一同伸手祷告。慕云兮极不情愿地跟着他们的动作,温怒的目光在主祭神父和班仁桀之间来回摆动。
很快吸引了其中一人的注意,对方放下双手,起身径直向慕云兮走来。
“慕探长,你似乎对我的安排有所不满。”
慕云兮压低声音道:“我不明白你怎会把杀害先王的嫌疑人请来主持葬礼,让披着人皮的魔鬼亵渎神灵。”
“我劝你别用因妒念而失常的言语激怒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班仁桀抓紧慕云兮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多亏了凌汶轩神父的帮助,我伽逻国的百姓才得以解放,况且他是宛阳著名的巡游神父,传教方面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很抱歉!我无意做一名天耀教信徒,神与鬼对我来说都不如‘真理’二字。”慕云兮甩开了班仁桀的手,指着他严肃道,“你要证据我可以替你去找,可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班仁桀斜眼望了一眼在先王灵柩上洒圣水的凌汶轩,然后转向慕云兮:“好吧,待葬礼结束,我便遵从先前与你的约定,不过你得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到监狱看望一下你的老熟人,还有……”慕云兮把手迎向身边的薛沐风,“容我为您介绍攀狐市警长——薛沐风,此次前来伽逻国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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