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朝栋走到桌旁,抚平了桌上的地图,指着北沟堡、筒子口两座边堡说道:“这两座边堡马上放弃,彻底摧毁,人员马上转移补充到其它的军堡。”
方振松应承了下来,彭朝栋细细想了想,有补充说道:“再拨二万两白银,一万两作为损毁军堡的修缮事宜,另外一万两作为死去弟兄们的抚恤和有战功兄弟们的赏银,总不能寒了弟兄们的心,这次的挫败责任由本督全权承担,还有伤亡人数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总督大人,这……”方振松有些犹豫,此次御辽失败他的作战不力也是重要的一个方面,没想到总督大人这么痛快地把责任都揽下。
“下去罢!”方振松还想再说上几句话,彭朝栋很快支走了他。方振松无奈只得领命退下。
彭朝栋悻悻回到书房,研了墨准备草拟奏疏向朝廷上报这次辽军寇边的情况。就在整理好思绪正准备下笔之时,其次子彭道乾忽地推门而入。
“爹……”
“放肆!规矩都忘了?!成何体统!”彭乾话音未落,彭朝栋就拍着桌案厉声训斥道。
彭朝栋治家之严并不逊色于治军。彭道乾经彭朝栋这么一训斥,自知失礼,垂下头道:“孩儿无状了。”
“什么事儿这么急?”彭朝栋放下手中狼毫,沉下脸问道。
彭朝栋有四子,次子彭道乾平素行事自来沉稳,彭朝栋这才把他留在身边。彭道乾很少这么轻浮莽撞过,今日如此失态想必是有紧要的事情。
“朝廷从登州方面解运了五十万石米粮,三十万两白银,昨日已抵运金州港,解运使送来文书要爹爹亲自前去验收。”彭乾恭谨地递上一纸文书。
彭朝栋抽过文书览阅了起来。
五十万石米粮,三十万两白银,对于欠饷数月的锦州、玉龙两镇镇军可谓是雪中送炭,但彭朝栋也明白大赵各镇镇军都有欠饷的情况锦州、玉龙两镇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别的军镇,欠饷达七八年也是常事。朝廷这番一次性解运数量如此庞大的粮饷绝对不仅仅是补足锦州、玉龙二镇镇军的军粮、军饷那么简单。
龙京方面前阵子已经放出风声,各镇兵马皆腐朽不堪一用,要在锦州、玉龙二镇筹建一支新军以备对辽军决战,收复关外失地,不知道这批粮饷是否与筹建新军有关。
一想到要与辽军决战彭朝栋便从心底生出几分不安,辽军兵锋正盛,赵军屡屡败退,士气已是低到了谷底。就目前形势而言,凭借坚城固堡据守,稳住锦州、玉龙一线的局势也是十分艰难,又何谈对辽军决战,一举击垮辽国?四十余年积累下来的弊病颓势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新近驰援受掠而边堡折损的三百三十余骑玉龙铁骑就是一个例证。
彭朝栋心事重重地放下文书,这道文书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福音。
彭道乾能看得出了父亲心思,父亲自受命经营锦州、玉龙二镇两年来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跟在父亲身边这么久,他也明白这塞北三镇总督要比原本的三边总督难当的多,经营锦州、玉龙三年以来可以说是父亲戎马半生以来最艰难的三年。
“马上派快骑到锦州通知赵巡抚,一同前往金州港验收,兹体事大,本督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是,孩儿这就派快骑前往锦州。”彭道乾抱拳答道。
“前些时日让你查清那些上报的军功首级可有眉目了?那小旗的底细可有数了?”彭朝栋想起前阵子下面送来的几级辽军薛护兵首级,这些首级分别为两个批次送来,但其中都有一个小旗的名字在上报军功的行列。
彭朝栋对此事颇有疑虑,辽军首级难得,薛护兵的首级更是难得,一个小小的小旗突然冒出这么多级的辽军军功,这不能不令彭朝栋心生疑虑。
“孩儿已经查清,此人虽为小旗,但三年前在辽阳一役中便有过一级辽军首级的军功,况且此人的弓马技击在玉龙北方诸边堡也是小有名气的,孩儿觉得这军功可信,并非虚报。”
“哦~”彭朝栋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此人的家境清白否?”
“清清白白,世代军户,其祖父还在商传仁将军身边当过亲兵。”说道这里彭道乾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孩儿还打听得这个贺腾骁有参加今年玉龙的武乡试。”
“军功首级就按下面报的直接呈报兵部,至于这个贺腾骁,武乡试的时候多多留意,看清楚是不是真有能耐。”彭朝栋捻了捻垂在胸前的长须,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这个好消息,倒是把他方才的不快冲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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