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崩溃的神情。
他向着囚车走了几步，却无力地瘫坐在地，冷汗如注般涌出，在一瞬间打透了贴身衣衫，他忍不住大口地喘息起来。
“楚旅长……”几名排长慌忙将他扶住。
“我们没能护住朝廷的重犯，就是失了职责……”楚军脸色有些灰败，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苦笑，“这可如何是好？”
几名排长面面相觑，郑飞颤声问道：“是不是……要满门抄斩？”
“我不知道！”楚军极其沉重地摇头，“我只知道，朝廷要我们押送他回长安。”
“他不是重犯么……或许死了也就死了吧……”李小明还在侥幸地自我安慰道。
“朝廷律法如山，即使是罪该万死之人，也自有大法院去判处……”楚军面色阴沉如同铁水，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但我们护送不力的失职之罪……却无论如何是逃脱不了，最少也要发配到西域充军，永世不得返回中原……”
郑飞、李小明等几位排长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麾下骑兵伤亡近半的杨武一张脸更是成了苦瓜。
军令如山他们自然再清楚不过，这次没有将朝廷钦点的重犯押回长安，恐怕不仅楚军会性命堪忧，他们这些排级军官都会遭到极重的处罚，至于两百余名普通士兵，反而未必会有什么影响……
“呃……”秦震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声音，揉了揉被摔疼的脑袋，缓缓从地上坐起，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位领导，举手打了个招呼，“旅长好，各位排长好……”
几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对于他的招呼，只是微微点头，只有楚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很好，救了我们的性命，可惜……他还是死了……”他看了看不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囚车与尸体。
“这样啊……”秦震早就醒了过来，只是楚军几人的心思都在这个失败的任务上，谈话之时更是毫无避讳，因此全部被他听到。他缓缓抬起头来，问道，“楚旅长，这个人是犯了死罪的朝廷重犯吧？”
楚军微微一怔，点头道：“是啊，虽然我并不清楚他犯了什么事情，但确实是死罪无疑。”
“这种罪大恶极的重犯……还有很多同伙啊……”秦震叹了口气，“甚至连塞北的异族都来救他啊。”
“同伙？”楚军瞪大了眼睛，杨武和李小明们更是一头雾水，“杀了他的人可是那些……”
“错了！”秦震一声断喝，打断了他们的声音，“是楚旅长下令杀了此人！”
楚军浑身一震。
“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数百名鲜卑骑兵意图断劫囚车，贼兵势大，为免重犯落入贼人之手，楚旅长当机立断下令射杀了这名重犯，并率领全体官兵击退了贼兵，我军当场战死了近二十名英勇的士兵，却杀了百余名鲜卑贼狗，当有功无过，”秦震微微咧开了嘴角，目光落在楚军的身上，“是不是这样，楚旅长？”
楚军的目光一动：“这样……真的可以？”
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沾在手心的草根与土粒，低头道：“我们带上这些鲜卑人的脑袋，这就是最大的铁证。朝廷即使仍要追究我们的罪，恐怕也要从轻发落吧。”
楚军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秦震低声道，“旅长要保证这里所有的官兵不会对外乱传什么消息……”
楚军的目光又是一动，他看了看不远处那些横七竖八瘫倒在地的士兵们，也低声道：“这……该怎么做？”
最安全的……自然是死人。
可是楚军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将自己带领的两百余人全部杀光，若是失去了这些人马，他这个旅长便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秦震沉默了起来。
楚军和几名排长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终于开了口，“只好让所有人听我说两句话，然后再写一份共同声明的文书，可以吧，楚旅长？”
“一切都靠你了。”楚军早已经没了主意，只恨不得将秦震捧在怀里。
“我先去看一看那具尸体，不要让人跟上来，”秦震向身后看了一眼，朝马亢招了招手，“你跑得快，和我一起下去，带上弓箭。”说罢便转过了身。
马亢微微一怔，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疑有他，快步追上了他。
秦震拔出了战刀，护在自己的身前，一步步缓缓向北走去。
“你不问我？”他侧过头来问道。
马亢微微摇头。
“为什么？”
“我虽然认识只有两个多月，却觉得你可以信任。”马亢低着头，迈腿跨过了一条马腿，“何况刚才是你拼死杀掉了敌人的首领……”
“你也有份啊。”秦震笑了笑，“没有你那一箭先射中他，说不定我就死了。”
“嘿。”马亢也笑了笑。
两个人并肩从数十具鲜卑人和鲜卑马的尸体上跨过，来到了那辆他们已经护卫了四天的囚车前。
两匹拉车的驮马看到了秦震，原本有些疲惫的它们显示出几分警觉与不安。
“乖，刚才不好意思。”秦震在两匹驮马的屁股上轻轻抚了抚，军弓留下的痕迹依然殷红，似乎还擦破了些皮。
他转过身子，低头在四周开始寻找东西：“马亢，找一找他的脑袋。”
“是不是……那个？”马亢因练箭而变得格外锐利的眼力很快便发现了目标，毕竟，一个长发披散的汉人脑
喜欢朽木之刺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