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但在秦震刚刚踏进村子的土地时,肉身对于家乡的记忆便不可遏制地涌现了出来。
他对这个村子的每一户村民、每一寸土地都十分熟悉,甚至连村落里四处玩耍的猫狗都会绕着他奔走致意。
可惜秦震本身却是个惧怕猫狗的体质,他一见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朝自己扑来的大型犬类,浑身的肌肉便忍不住紧紧绷起,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场。猫狗们灵敏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也不敢太过接近,只拖着尾巴在不远处打转。
“这不是秦家的小震震吗?”有几位坐在村头大树下乘凉的中老年男子朝他招了招手,“回家探亲来了吗?”
秦震不由一阵恶寒,勉强朝他们笑了笑:“是啊,在外一年了,我先回家看望爷爷奶奶,几位大爷叔伯哪天要是有空了都去家里坐坐。”
“好好好,你快回去吧,老太太不知道有多想你。”有老头笑着点头,转身又对几人说道,“到底是出去见过世面的,至少懂得说话了。”
有个中年汉子的目光随着秦震向外飘去:“何止懂得说话了,跑起来更是连山里最凶猛的豹子都追不上啊……”
他从未走过这条乡间土道,但两只脚却根本不需要他发号施令,便带着他的身体在村子里左转右拐,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前。
院门之外的空地被打扫得极为干净,门口有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一株是柳树,一株则是枣树,枝叶间鸽蛋大小的青枣已开始摇晃。
以秦震如今的身高已经可以轻松地看到半人高的土墙里,那一方被收拾得整齐干净的小院,还有那墙角几株茂盛的果树。
秦震轻轻推了推门,门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吱呀”声,而后缓缓打开。
他迈过了低矮的门槛,迎面就是一阵淡淡的饭香,这股香气明明似有似无,远不如自己在军中烈火烤肉时那般浓郁诱人,但秦震仍然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老头子,你是不是又忘了关门?”一个略显老态的女声从屋子里响了起来。
而后是个老人略显不快的声音:“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关门作甚?!”紧接着是一阵索索之声,大约是老人起身了。
屋内房门“吱咛”一声打开,映入秦震眼中的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
这是一名年近六十的老人,他的须发比记忆中的样子还要花白几分,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让他的脊背明显有些佝偻,脸上、额上的皱纹如同黄土高原上的山沟一样深刻。
老人一手拄着半高的拐杖,一手按在门上,刚要迈步,整个人却呆在了门口,两只眼珠几乎要掉了出来。
“爷、爷爷!”他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乖、乖孙儿!”老人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沙哑,他一把抛开了拐杖,一个健步跳下了半尺高的石阶。
秦震慌忙将老人扶住:“小心些爷爷!”
入手所触之处有些瘦弱,但肌肉还算有力,大概是得益于长期的劳动。
这是他此生的祖父,秦乐人。
秦乐人双手死死地抓住了秦震的臂膀,十根枯瘦的手指几乎深深陷入了他的肌肉之中:“你回来啦?”他的声音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秦震连连点头:“我回来啦爷爷!你这一年来还好吧?!”
秦乐人也连连点头:“好!都好!”他点了半天的脑袋,才想起来朝屋里大吼了一声,“老婆子!孙儿回来啦!”
“哐当”一声之后,厨房里“噼里啪啦”响成了一片。
“震儿!”
一声被拉长了的哭腔钻入了秦震的耳内,一位眼角已经淌下热泪的妇人迈着小碎步冲出了厨房。
老太太的年龄并不算老,记忆中她才五十二三的年纪,只是如今也已经头发花白,额上也被岁月刻上了深深的皱纹。
这是他的祖母,秦赵氏。
“奶奶!”这一次秦震的情绪起伏要小了许多,他一边平复着秦乐人的情绪,一边向老太太点头问好,“你的身子还好吧?”
秦赵氏呆呆地看了孙子半天,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决堤而出:“老天爷呀……你总算保佑我秦家子孙……”
秦震张了张嘴,想要劝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伸出一只手,扶住了痛快大哭的老太太。
老太太哭得如此伤心,老头子的心弦顿时也被拨动起来,眼看他的眼角渐渐湿润,夫妻俩立刻就要抱头大哭。
秦震慌忙说道:“奶奶,有没有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按理说,在长辈面前,自己绝不应该这么开口,但他面前的是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和奶奶,孙子永远是有特权的,何况是唯一的孙子。
话刚出口,老太太就收住了哭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着说道:“奶奶本来就在烙饼,马上就能吃,老头子你去村口老张家割上半斤猪肉……看震儿瘦的……”
秦震看了看自己由于长期的锻炼早已健硕如牛的身子,挠了挠头,却没有反驳,只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腰背,温声道:“爷爷刚刚差点跌了一跤,我扶他一起去买肉。”
眼见大孙子学会体贴长辈,两位老人都是老怀弥慰,秦乐人便任由孙子扶着自己走出了院门。
“这是……你的马?”秦乐人刚出院门,两只老花眼顿时一亮,一双手迫不及待地摸上了那匹小马的脖颈,“要是我没有看错,这匹马有西域的血统!”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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