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里找不到芙兰的身影。不过,蕾米正躺在床上竖起上半身,朝强行进入房间的莲子投过分不清到底是责难还是困惑——那样模棱两可的视线。
被放在毛毯上,并且用白色绷带裹住的手,轻易地夺走了莲子的视线。哪怕只是一眼就能明白它的异常所在。
右手本身的轮廓,与早上看到的时候有着巨大的变化。
「――」
虽然自认为已经做好了觉悟,却仍然为眼前的景象喘不过气,简直想要窒息一样的错觉,狠狠地鞭笞着莲子的心。
——那到底是什么?
不是视野的错觉,更不是所谓的石膏。
「...真是个没办法的人。」
那个话语是如此微小,稍不注意就会听漏。以大人般的成熟表情,蕾米对莲子的强行闯入摆出了无力的笑容。
「请问...有什么事?」
「你的...事...不,不对,不是那样...」
放弃多余的言辞,重新筛选出在这个场合却最为适用的质朴话语。
「...我是来慰问的。」
蕾米那被白色绷带裹住的右手形状,已经难以再用人身上的部件来称呼了。呈节状不断起伏,突出手背的椭圆形让人想起高耸着破土而出的树瘤。
「那个右手...没事吗?」
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那个疑问的莲子,蕾米转动了她那像玻璃玉石一样的眼瞳,散发出冷淡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没有因为紧张而刻意筑起高墙,也没有发出刺眼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闪烁的瞳孔流露出死心的神色。她已经没有再试图掩藏什么了。
莲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正在向蕾米施加着压力。
「这是...石膏。」
如果绷带下的东西如少女所说是石膏的话,不会像这样有着高低的差异。在蕾米的身体上发生的事情,是对某种结果的预兆...而她对此无疑十分理解。
朦胧的灯光下,在橱柜里的陈列着东西映出微妙的阴影。
进入视野的是,在狭窄的地方放置的几件旧玩具。围棋的棋盘。装着箭矢的瓶子。它们有着歪斜的曲线,甚至有着血肉和呼吸,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一样看着莲子——她不知为何有着这样荒谬绝伦的错觉。而且不止如此,莲子感到蕾米的那只手从气氛上来看,和那些东西似乎在什么地方有着共通之处。
「我想,这里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方。」
「不可思议?」
「在这间洋馆里的话,总觉得快要走到梦中去一样。不过,如果在梦中的话,即使是悲剧也只是虚幻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
忍不住从莲子的视线中逃开,垂下头一动不动的蕾米,就像做出来的人偶一样,散发出异样的美感。冷淡的脸庞和一本正经的遣词,原本在莲子的心中,蕾米就是这
样的少女。可是莲子知道,这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自己而筑起的一道道高墙。而从初次见面开始,少女的外衣就被她一层一层地揭开。然后到了今天,莲子终于踏足于
迷宫的核心,触及到了她最真实的样子。
「...你...最好还是尽快从这个房子里出去——」
没有回答莲子的问话,蕾米以微弱的声音说出了唐突的发言。可是,她那悲戚的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
「——因为这是为了你好。」
蕾米露出了悲哀的笑容。然而,她的忠告却没能传达到莲子的心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还有,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件事呢?」
「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芙兰...不,也许是因为我...也说不定。」
面对莲子的诸多疑问,她罕见地显现出迷茫,就连出口的话都变得支离破碎。
「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是妨碍吗?」
「没有...那回事。」
这个消沉的声音里逐渐消失了力量,莲子越发对蕾米到底在顾忌什么而感到难以释怀。比起那只手的事情,她更在意的是对方与昨天截然不同的态度。
「老实说,我很少和你们同龄的人打交道,所以不明白到底该以什么方式和你们相处。如果因此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莲子。」
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蕾米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怀念,却又深深疲倦的表情。
「我和芙兰两人一直都在这间洋馆里生活着。真的是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了。所以,不知道如何和外人相处的是我们才对。对莲子的事情,我们都是很小心慎重地对待。芙兰的话,似乎十分喜欢你的样子。」
「芙兰她...?」
「她的个性很容易理解,而且总是喜欢和你黏在一起。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这么想来的话,以某日为分界线,芙兰对莲子的警戒已经完全拆除了。的确如对方所言,芙兰不像姐姐这样难以理解,所以也更容易相处融洽。
可是,莲子却没有忘记更为重要的事情。
「那么你呢?」
「...哎?」
「总觉得最近想要刻意避开我一样...」
莲子露出了寂寞的神色。
「我...也不太明白...只是——」
在昏黄的灯火下,少女的视线不自觉地从莲子悲哀的目光中逃开。与平时的表情缺乏不同,她的背影在微妙地颤抖着,仿佛在对莲子的接近感到恐惧。
「——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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