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梅子熟了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树梢上挂的小水滴,随风簌簌抖落,落在了小女孩玉脂一般的脸蛋上——
“爷爷,什么时候回家呀?”
老人没有回答,仍然沉思望着远方。腮下已经蓄满了胡须,根根白须错落其中,奇怪的是,脸部却如青年般,透着年轻人才有的光泽,只是眉宇间暗暗萦绕着一股死气,看起来极为诡异。背也是相当佝偻,年轻,然后老去,是任谁都逃不脱的宿命。
小女孩见爷爷没有回答,顽皮性子起来,突然大叫:
“爷爷你又长白胡子了,我帮你揪下来。”
“柳儿,别揪了,爷爷老了,越揪长得越快。”
老人终于说话了,然后只是一阵叹息。
眼前江水缓缓而从容地流淌,不会因为人对过去的不舍而静止。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忽然江面一阵波动,远方一人影迅速逼来,脚踩之处,水迅速凝结为冰,片刻功夫,便形成了一座冰桥,煞是壮观。
人还没到,一阵声音便先传来,
“林老头,你还没死啊!”
那小女孩吓得躲到爷爷的背后,使劲拽着爷爷的衣角。
老人却显得意料之中似的,淡淡地道:“卓老头,你性子还是这般急。”
话音未落,那人影已经越过河岸,双手一挥,身后的冰桥嘎然破裂,一阵阵厚重的声音,响彻不绝。
“极阳之处有极寒,已经到化热为冰的地步了,卓老头的修为怕是已经练到玄天三层了吧。”说完那林老头慈祥地拍了拍身后冷得发抖的孙女,一股厚实的热流传出,小女孩旋即晕倒。
“哈哈,林老头这脸看着都像我孙子一样嫩了,这十年来也没闲着啊。”话还未落,那卓老头发现了林老头眉宇间的异样,一直噙着笑意的嘴角蓦地收拢,惊道:
“破厄毒,谁干的!?”
“嗯。”说完苦涩地叹息了一声,“只能说我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陌上雄。”
听到了这名字,卓老也是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陌上雄,阴宗宗主,一身毒功凶悍霸道,自己只是在这南疆一隅小有名气,而陌上雄,放眼整个炎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看到了卓老脸上的迟疑,林老理解性地勉强一笑,毕竟以阴宗势力之盛,陌上雄毒功之狠辣,任何人要考虑与之为敌,都会掂量再三。只是说道:
“已经快到骨髓了,若不是我用‘九韧真气’护住心脉,早就已经……”说完沉吟了片刻,“那阴宗我们自然是惹不起,所以,嗯,今天,我是来托付后事的。”
当听到这话时,卓老脸上掠过一抹羞愧,但是身后庞大的家族利益关系,使他不得不冷静。身为家族掌舵人,不能像年轻人那般想干就干,贸然从事,也许一着不慎,整个家族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脑海中这一念头一动,就只理性地道:
“凭我昭阳谷现在的势力,想要与阴宗为敌,只是蜉蝣撼大树。但除此之外,只要你有所言,定尽力而为!”
那林老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你以为我要报复阴宗么,那怎么是我这种级别的人能够撼动。实力,永远是凌驾于一切的所在,再多的怨恨,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都能只能苦涩地咽下去。”
“我那勃儿已经不在了,这孩子还只有十岁,却是我唯一的寄托了,希望……”
话还没说完,那卓老打断他的说话:“凭我们交情,不能为你出头已经很对不住了,以后,就当我卓某多了个孙女!”
“卓老……”那林老心中一阵暗叹,这卓老一向精明,可为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尤为难得。
“这‘破厄毒’虽然我们暂时解不了,可是却可以借助我这玄天三层的寒气将你的身体冰冻起来。这阴宗现在我们是不敢碰的,但是只要人还在,以后的局势,谁又能料到呢。”
话已至此,林老不再推脱:“那我这孙女,就拜托了。”
“放心吧,我必定视如己出。”因为刚才的推脱心中愧疚的卓老,脸上噙着一抹深深的凝重。
……
昭阳谷,逐日殿。
大殿装饰简朴练达,正前方一袭兽皮长毯裹在了雕花黑木椅上,椅上坐着一老者,椅后墙壁上书十个大字: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那老者便是昭阳谷谷主卓正堂,昭阳谷虽然有虎视天下的雄心,如今却局限于炎国南疆一隅作困兽斗,而炎国也只是在东津道和苍楚盟两大集团的夹缝中寻得一丝生机,至于西方和北方那些超然的势力,西戎、北燕、幻燕……光听见这些名字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在炎国,昭阳谷位于连接南北的南疆要冲上,谷主卓正堂更是威慑整个南疆,与“孤胆剑”林一非并称为南疆双雄。
大殿内萦绕着凝重的氛围,让站在下首的卓玄一不明白爷爷最近怎么了,突然带回一个小女孩,一改往日的慈祥神色,今天还把全谷召集,宣布后山为禁区,严加防范,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听完了一通训告,卓玄一无奈地耸了耸肩,心中嘀咕:
“爷爷还让我照顾这叫林柳儿的小妹妹,练功么,自己还是有几分心得,可是照顾女孩子,可是一点都没有经验。”
接着又罚站似的听着爷爷的反复强调,这才散了,悻悻地走回房间,心中喃喃道:
“或许,以后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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