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剑已归鞘,你还不愿醒吗?”
谁在说话?
一声虎吼也似的质问,遥遥传来,在语声彻底消散前,终于成功传递至默耳中,仿佛云层之上隐隐滚动的雷声。
因入耳时过于微弱,默一时难以分辨是谁的声音。
托这声音的福,默没有在黑暗中继续沉沦,在意识完全脱离掌控之前,默的眼皮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去追寻那语声传来的方向。
一团光亮骤然破开浓郁沉重的黑暗,仿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滑燃一根火柴,摇曳的炽热瞬间驱除了即将把默带入长眠的黑。
“呃……”
长长,长长地,用力地猛吸一口气,骤然睁开双眼,如溺水将死的人被一把拽出水面的瞬间,这一瞬之隔,已将噩梦般的过去甩在了身后,新的世界要骤然降临。
可是,呈现在重获新生一般激动的默眼中的,并非全新的世界,也不是预料之中任何一个场景。没有金字塔,没有神庙,没有绿洲中白色石城,也没有别的如梦境一般的存在。
有的,只是一个微光的世界,淡淡雾气弥漫的生长着光秃秃的树的稀疏林地,不时有残破却高高耸立的巨型兵器残骸露出狰狞面孔。
这分明是兵器冢,默与但丁初遇的地方。
似乎是在经历了一次漫长而漫长的梦的旅程之后,默又回到了这里。
或许,默根本就没有出发过,一直停留在原地。
因为,这一刻醒来的他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倒拔垂杨柳的姿势,挂在插于一座无字碑之后的锈铁棍上。记忆中,二十年前,默只尝试了两次便将这号称有三万六千斤重的锈铁棍举起。
记忆中,为了将这根破烂炼成剑,默云游四方,十年漂泊,然后在龙眠之地,一系列离奇事件接踵而至,默被一点点引向能揭示自己身世的梦境。
可是梦醒,为何又回到了原点。
……
过去二十年的经历仿佛都是一场梦,醒来的默,全身似刚经历过一次大火煅烧,体表裹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碳化的东西,一块块碎裂剥落后露出细腻光滑的新生肌肤。
“二十年,破一梦,铸一剑,成一次涅槃身,却也结下一段情,一段虐缘。你的资质,似乎并未受到这个大千世界气运的加持。当年盘古化道时,因情而生一丝执念,最终成为这个大千世界中最大的一个变数,蒙蔽了天机,让窥伺者始终没能找到他留下的道种给了谁。得到他道种的人,将传承他的道,集这大千世界气运于一身,冲击传说中的永恒之道,现在看来,那个幸运儿,或许,真的不是你。”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默不曾忘,这是但丁的语声,和那个唤醒他的梦的声音正是一个。
“但丁。”
听着他吐露令默云里雾里不知其所言何物的话语,默只能怀着苦涩和怅惘,咀嚼一遍这个一直以来像心魔一样不断挑拨他神经的名字。
全身肌肉绷紧,握住锈铁棍的双手灌注进自己全部的力气,默闷哼一声,将锈铁棍拔起,高举过头顶,感受着棍身传来的如山一般沉重的压迫力。
体表碳化的黑色物质簌簌而落,将默结实坚韧的身体尽数显现,有风从双腿间徐徐吹过,带着丝丝清凉之意。
“青衣,给你家主子穿上衣服,我还有话要说。”身后,但丁轻轻咳嗽一声,说道。
青衣?!
默听到了一个让他无法再保持冷酷姿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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