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觉得,战后的沙场上一定会游荡着一些猥琐的食腐动物,它们躲躲藏藏的身影不断的徘徊在尸体之间,优先吞食掉散落的脂肪和内脏,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嘶嚎,让听到的人感到一阵阵的脊背发凉。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惊野的大军所过之处,比漫野的蝗灾还要可怕,树木全被砍倒,用来安营扎寨,花草全部拔出,用来喂马生火,一切活着的生物,都会变成火堆上的烤肉,最后塞进士兵们空空荡荡的肠胃,需要自给粮草的士兵,可以把方圆百里内的老鼠都吃到一干二净。
已经变成废墟的临云城外,是惊野与千虹的战场,白天的一战让双方元气大伤,白榆的拼死一击,几乎让钩甲玄离变成一堆废铁,现在这尊巨兽只能安静的趴在城门口,等着后续部队来将它运回去修理。
被击毁的动力核心炸裂纷飞,近万辎兵几天几夜的蓄力全在瞬间爆发,两位大剑师连同四周交战的两国士兵,共三万余人,全部被飞射的碎片腰斩。
面对如此惨象,双方士兵皆战意全无,千虹放弃了临云,退守倾城,而惊野残兵在打死劫掠并火烧临云之后,就撤退了。
此时正是午夜,这充满死亡气味的荒原上,尸横遍野,撤离的军队不会带走同袍的骨灰,只会带走他们的财物。
在这无声的死寂中,某一具尸体,忽然抽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凝视了夜空许久之后,眼睛的主人坐了起来,这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被鲜血染到斑驳的白色长袍,背后的红色十字表明了他医护员的身份。
他迷茫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顿时从他的头部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原来他的小半颗头颅,已经被不知道什么利器齐齐斩去,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大脑,而他自己却浑然未觉,依旧在地上不停的爬行,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有救的,还有救……在哪?你去哪了?”
爬行一段之后,他忽然发出一阵抽噎一样的笑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取出里面的针线,开始给面前一具被切成两半的尸体缝合,他的动作非常的快速,熟练,针脚密实、整齐,尸体从左边腋窝直到右胯的切断伤口,被他仔细的接合到了一起。
“好啦,你马上就会好的,很快……”他拍着尸体大声的说:“……就可以回家。”这句话并没有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这小小的插曲之后,荒野又重新归于死寂,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特意远道跋涉而来开饭的动物们,才纷纷开始排队入席。
有几只风尘仆仆的狐狸赶到了现场,这是一个小型的家族,它们很谨慎的选择了一个靠边的地点,开始小口的啃食尸体,谨慎的天性使得它们在随时都有两个以上的哨兵警戒的同时还不敢安心进食,所以它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某具尸体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似乎是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一手按着自己的半边脸孔,另一只手握着半截折断的枪杆,挣扎着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
狐狸一家快速的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上,惊讶的看着忽然复活的早餐,大汉也快速的从地上捞起一把长刀,示威一样比划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害怕,害怕这些实际上除非饿极了,连孩子都不敢袭击的小型动物,不过狐狸一家在大汉的威逼下很快就认了怂,跑到了很远的一块地方后,才小心翼翼的重新开吃。
松懈下来的大汉深吸了一口气,却陷入了一阵混乱,敲了敲自己的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然而又应该没有忘。大战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到惨烈的地步,忽然就“咻”的一下,整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他又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然而这毫无用处,昏迷的人无法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而远处平白少了一截的城墙后面,只余滚滚黑烟。
这些记忆很清晰。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反复的回忆着,但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记忆,只从开战开始。他试图回忆些更早的事,可是整个脑子里空空荡荡,似乎连时间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他有点懊恼,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至少自己还活着,微凉的晨风吹在赤裸的身体上,有点点刺痛,这让他清醒了不少,也发现了自己衣不蔽体的事实。
被搜过一遍的尸体上只剩下撕扯破烂的布条,他只好将这些布条缠成一整根粗布卷,盘在身上,只要稍有御寒,秋天的气温就不会致命,他又拣了一把带伤的弓,一把断刀,一截稍长的枪杆,浑身的布条很方便挂这些东西,于是他又仔细搜索了一下,找到一把卷刃的刀,还从尸体上拔了不少断箭,最棒的是他在一具尸体的腹腔内,找到了一个枪头,看来是被打扫战场的人遗漏下的,枪头完整、锋利,没有任何损坏的地方,只是沾染了一股难闻的内脏气味。
“好东西。”他咕哝了一声,把枪头别在腰间,正午的太阳直直的照下来,很难辨别方向,然而他并不介意,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也不在乎去哪里,他只是不想留在这里罢了。
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他就果断迈开粗腿,大步行进,挂在身上的零碎被大动作甩的晃来晃去,互相碰撞着,发出稀疏的杂音。
他的体力非常好,连续的跋涉并没有让他的脸上显出疲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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