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的时候,淅沥沥地下着了小雨,藤原妹红一步步穿行于林间,漫无目的视线扫过,眼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从寺子屋脱身而出,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六天前的那个夜里,位于现·人间之里中心地带的寺子屋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猝不及防之下她跟上白泽慧音都在第一时间落了下风,在那之后自己独自一人突围逃窜,而上白泽慧音则下落不明。
放在平日里,任何情况下,即使是先手不利,她藤原妹红都不会撇下亦师亦友的上白泽慧音独自一人逃走。同样的,要让她这样一个年纪从千往上数的身经百战的蓬莱人陷入先手不利的局面,也绝非是何等轻易之事。
而今,同时促使这两件不易之事同时发生的原因,也只有
藤原妹红忘不了那天晚上,在谈笑间突然发难只手洞穿上白泽慧音胸膛的那个人的脸。
惊异,不解,愕然,还有被背叛的愤怒,种种恶质情绪在那一瞬间从这个已经平静度日了百余年不止的蓬莱人胸腔中复苏,她咆哮着唤起不死的业火扑向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在半空中被对方看似轻描淡写的抬手制住,正体不明的力量将她的火焰与飞翔的能力彻底封死,只留下前冲的势头换来一个扑了个空的结局。
那种感觉窝火透了,但是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的心,却是切实地存在着的。
藤原妹红很快直起身来,刚打算要直接换肉搏发难,却在起身的瞬间,脑中响起了上白泽慧音断断续续的低语。
“妹红快走,是妖怪贤者的人我还有用,她不会杀我带上我托你保管的那个东西,去找真正的”
那种处境下,藤原妹红哪里放得下上白泽慧音独自一人留在那里,她一心打算放手跟眼前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一搏,虽然之前的攻势莫名地被打断,但她的脑中还未对对方的手段产生明确的认识,这让她生起了硬拼到底的想法。
直到一道隔墙而来的气劲猝不及防地轰击在自己腹部,侧飞老远一路砸穿了寺子屋的几堵教室墙,最终在一堆杂物与坍塌的木板中停下身形,呕出一口鲜血之后。
隔着那一路被自己撞出的大洞,藤原妹红终于看清了站在屋外不远处的,长着一对长角,拎着酒壶的小个子身影。
下一刻,藤原妹红强行咽下喉咙里的又一口鲜血,编织出炽热的火翼化作火鸟从废墟里冲天而起,老旧的木料一点就着,瞬息间化为火海的寺子屋建筑上空升起的浓烟成了短暂且并不被看好的掩护,藤原妹红飞了足够的高度之后,便散去火翼化作夜空中毫不起眼的黑点一头扎进了迷途竹林里。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藤原妹红知道,整个幻想乡的地面上只有迷途竹林里存在能够跟迷途之家抗衡的势力,这里也常年设有引人迷路的结界,应该能拖延一下追兵。
再不济,也能够祸水东引,把战火引导那个臭女人的府上。
藤原妹红虽然性子烈了点,但是是非曲直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伊吹萃香”
毫无牵挂的单打的话,自己过去还能跟那个鬼王打个不分伯仲,但是放在那个处境下,要想从她和那个底细不明的男人手上带走上白泽慧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只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尽管知道上白泽慧音不会骗她,但是那晚发生的事情依旧已经超出了藤原妹红所能考虑到的范围。
或者说相关的可能的因果都不存在于她的脑子里才对吧。
安分度日的寺子屋,为什么会招致那个女人的迁怒。
唯一的缘由,恐怕也在那个人身上。
藤原妹红回想起那张熟悉的面孔,在心智彻底被恼怒填满之前依靠着上白泽慧音最后的那一席话冷却下来。
去找,去找真正的
真正的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藤原妹红在确定没有追兵追来之后,趁着天明之前赶回了自己那个位于迷途竹林深处的鲜为人知的窝。
几乎所有人间之里的人都以为这个天天在寺子屋打转的白发女人是居于寺子屋的非人生物的一员,事实上她也的确很少回自己那个位于迷途竹林深处的四面漏风的家里。
除了过于炎热的,看见人间之里人来人往会感觉更热的夏天,那种时候她更喜欢回清幽的竹林里居住。
藤原妹红赶回自己那个鲜少打理的窝之后,进门便把那口上白泽慧音还是冷泉悦送她的————总之就是寺子屋送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抱着脑袋转了几圈之后她突然一拍脑门儿,随即将那口箱子举过头顶,重重地一把摔在地上。
力道之大,竟使得这竹制的小屋都不禁要抖上一抖。
至此,继“人间之里某户人家的旧车轱辘”,“人间之里某前守备队挂名者家的房门”之后,藤原妹红家唯一的家具——这口用防腐手段处理过的竹制箱子也彻底结束了历史使命成了一堆破烂。
藤原妹红蹲下身,也不顾锋利的竹片会不会划破手,从中翻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在其中一截从中间摔断的竹筒中找到了那根支出半个身子的细小卷轴。
较之稗田阿求家里或是寺子屋里常见的那些裹得如同外界用了一半的厕纸一样粗的书记卷轴,藤原妹红手中的这支卷轴要细小得多,直径大约只有食指的一节指节那么长,按照常理来说,是记录不了多少用毛笔书写的的文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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