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
苍崎青子倚在车厢走廊的一侧,斜眼望向席间静坐着的女人。
油画一样的天空,袅袅硝烟的青铜,曾是三人一同造访,约定一同离去的,不知是在哪个时空的夹缝中存续着的形若维多利亚时代的列车站。
列车依旧没有发车。
苍崎青子有些厌烦地移开视线,转而望向车窗外,在视线所及的站台中央,远远地,能够看见一樽静置着的沙漏,因为暗淡的光照而显露着昏黄的光晕。
远远地,能够看见有沙在向下流逝。
苍崎青子努力让自己不往那个逼近真相却又糟糕透顶的方向想。
她讨厌这样。
苍崎青子并非是一个烂好人,诚然,她是本着一颗善心去对待着自己所经历过得事物和人,但却适度。
没有一味的执拗,亦没有无条件的谅解。
特罗依德的世界中与那个小鬼聊天时所提及的那样,她并不是一个富有耐心的老好人角色,善意也是,会随着耐心一起消磨殆尽。
没有什么比同时遭遇两个‘伙伴’的背叛更能消磨她的耐心了。
苍崎青子是额角顶着十字路口回来的。
而当她回来的时候,车厢里那个昏昏睡去的小姑娘已经不在那里了,取而代之的是正襟危坐眉目中无风无浪形若古佛一般的——根源之涡。
始作俑者。
在苍崎青子眼里,那个女人就是这样的角色。
所以她才会那样一副挑刺嘲弄似的口吻与之见面打招呼。
“如果你是指的另一个珈蓝之洞的消亡的话,那么显然还没到时候。”根源的缩影并未因魔法使咄咄逼人的态度而不悦,事实上它本应就该是那样无悲无喜甚至连意识都没有的事物,只不过......
根源的缩影摇了摇头,它指向窗外。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能看到苍崎青子方才留意过的古老的沙漏,青铜的支架中裹挟着琉璃制的透明容器。
沙子就像时间,或是生命一样在流逝。
“嘁。”
当猜想被人证实,苍崎青子的心情又更糟糕了几分。
她一度想要冲回去,凭借外乡人的身份插手进那场纷争之中,她知道那个地方存在着即使是她对上也很难讨到好的原住民,而在暗处,更还有所有原住民都没有察觉到的,或许只有天人和她这样的外乡人才勉强窥见冰山一角的邪恶蛰伏。
但是她又无法回去,因为她已经被那个年轻人说服了。
是啊,走了又能怎样呢?
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恩恩怨怨,如果不了结的话,就会化作一颗定时炸弹,在他老了,累了,放松下来了,不再一无所有,失了那股不惜一切代价的血性跟觉悟的时候突然引爆,毁掉他一切,将他从温暖的光浸透的白日重新拉回黑夜里。
从此一蹶不振。
苍崎青子知道,在那红月高挂,白昼驱离的永远之夜里,只有流干仇人的血,蚀尽仇人的肉,那个徘徊在那片用无辜的殉难者的血肉温养,得以欣欣向荣的土地上的阴影才会得到解脱。
只是,她担心他付出的代价,会葬送掉他本来还有希望拥有的一切。
而今看来已经葬送得差不多了。
她瞟向那个女人。
“他告诉我,就算是逃去观布子,也只不过是延缓了那个时刻的到来,对么?”
魔法使注视着那个无悲无喜,似人又非人者。
“...或许,你说得对。”
根源式,那个过去一度被冷泉悦视若谐星的女人在分别之后的此时此刻,第一次展露出了形若人类的色彩。
于苍崎青子错愕的目光之中,她的脸上流露着哀愁。
“我一直都很矛盾。”
“你知道,我之所以能够以这样一副模样,这样的口吻,在这里于你对话,究其根源,是在于我本身也是一个失格的存在。”
“那个玩弄境界的妖怪,之所以一只都死死盯着那个孩子不放,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冷泉悦从我这里得到了某些能够为她所用,用来改变那颗星球的东西。”
根源式抬起手,透过指间的缝隙望向昏黄的天空,仿佛是向那一方索求的色彩愈发浓重。
苍崎青子觉得自己看错了,在刚刚的一瞬间,她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哀伤。
这岂止是失格,枉为全知全能的神,她几乎已经是个活生生的凡人了。
“作为根源,被用心不良的凡人制作出来的伽蓝之洞必须关闭,但作为一个凡人...”根源式回过头来,“我希望他能活下来。”
“......”苍崎青子努了努嘴,她一度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碍于对方那副诚实的凄婉而最终不了了之。
她索性回过头去。
“八云紫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冷泉悦从未从我这里,从根源得到过任何恩赐亦或者启示,反倒是我,被他给予了一颗人心,那在那个妖怪女人眼里最可笑和微不足道的东西。”
“苍崎青子。”
“怎么?”青子微微移回视线。
“作为根源,这场因为凡人的恣意妄为所导致的闹剧将在今夜落下帷幕,尘归尘,土归土。”
“那不是很好么?逞心如意,人造的伽南之洞也关闭了,小姑娘也能结束流浪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而你则继续沉睡,直到两仪式寿终正寝,天下太平。”
“可是作为一介凡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啧。”苍崎青子侧过头去,甩给那伟大的存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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