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担忧宁氏权柄太大,威胁了皇权。可是你我要是一边念着宸王年纪轻,一边要求宸王依着你我的心思改变,那与宁氏又有多少不同呢?”
“宁氏如何,你我也不是看不清楚,权势是大,可至今为止,他们依旧忠心。宁渊一门惨死泰半。沥城一战,据说宁蕴将军也差点战死。人都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且不说这般做事是不是太过无情。可如今,飞鸟依旧在天,狡兔依旧在林,就要疑心这良弓是不是好用,走狗是不是忠臣,未免也太早了些。”
“下官人微言轻,却也看得到。这些年,若是宁氏的扶持,宸王殿下便是再惊采绝艳,又如何能这么快的收复这么多城池?”冯威轻叹。
“下官为官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就是因为总是爱说实话,故而得罪不少人。于是坐在这京兆伊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一年。从临京城成为皇城之后两三年,下官就是这里的父母官。见了太多。二十年前,我大晋的库存更多,江南不缺粮食,可是始终没有反攻是为何?”
“而这二十多年,如果没有宁氏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军们,大晋又是如何?是,诸位大人可以说,没有宁氏还能有张氏李氏孙氏。可是又如何?如果是一个家族,一样是那被疑心的良弓,被疑心的走狗。”
“可若是不是一个家族,那彭氏与贺氏就是前车之鉴。占据一方太久了,才会叫彭氏生出自大的心思,在左洲做起了土皇帝。左洲只知道有彭将军,不知道有裴氏皇族。而贺氏呢?因为权柄,弟弟谋害哥哥,害死了一代名将!”
“倘或打仗就靠他们,又如何呢?”
冯威一席话,振聋发聩。
其实这些话,他们不是不懂,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想想吧。
朝中官员毕竟是皇室的官员,他们只要是忠心的,自然一心向着裴氏。
可是如果管的太多了,未免也有强压君上的意思。
越是年轻的君上,越是不会喜欢被老臣压制的。
“冯大人一席话,颇有见地啊!”话最少的宋大人笑了笑:“君不见,木相可是从来不质疑啊!”
“都说木相本事不及宁相,宁相那是千年的妖了,多精明的人?可是木相就真的那么不如?木相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用自己的长处叫人看见。他老人家从不质疑宁氏,到底是不担心呢?还是想着自然会解决呢?”
曲大人张嘴又闭嘴,赵瑞点头:“你说的有理。冯大人说的也极是。你我只管做好为人臣子该做的本分,这些事……且静观其变吧。”
几个人都点头,也就不在提起这事了。
“来,吃菜,这三白楼的酒菜是一绝,可不能辜负。”曲大人笑道。
冯威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低头只管吃菜喝酒。
倒是其余几个人,认真将他看做是个有见地的好友。
日后,这几个人都在朝中做了许久的官,平步青云。
当然,这是后话了。
挡下来,只说宁芝带咩咩回了宁家。
依旧住她自己的小院。
其实出嫁之后,这里也不算是她的了。只是宁家如今人少,也没有人会来占据她这个小院。
虽然这里很美,算是宁家女性小辈们住的院子最好的地方了。
但是不管是宁雅,还是宁菘的女儿,都懂事的知道那是属于宁芝的。
这会子,咩咩已经跟着粱周玩去了。
如今宁菱对粱周越来越宽容了,粱周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
小小的孩子,隐约知道母亲不是亲生的,也还隐约记得自己的姨娘。但是毕竟小,有人疼爱,自然他就会亲近。
而来了宁家,有舅舅,舅舅对他也好。
舅母以及姐姐们,还有宁雅姐姐也很好,所以每次来,他都很高兴。
今年因为宁芝回来了,所以宁菱直接带着粱周住到了宁家过这个冬天和年了。
在临京的宁家人就这么多,宁家人心疼宁芝的同时,自然也心疼宁菱这个像是守寡的人。
她们娘俩住回来,家里也欢迎。
何况,她与宁菘毕竟是同父的。
宁菱也讲究,她有自己的家,就有自己的经济条件。
庄子,林子,铺子,一概不缺,所以虽然住了回来,却坚持不肯用家里的花销。她自己也就罢了,但是粱周毕竟不姓宁。要是她与梁楚晗感情好也就罢了,偏不是。这孩子也不是她生的。她不能不管不顾不客气。
宁菘补贴的不必说,可大头她不肯叫嫂子费心。如此一来,住着也丝毫不见尴尬。
而她自己的铺子庄子出息不少,养活娘俩是足够了,富裕的很呢。
而咩咩很是喜欢粱周,每次见了都叫哥哥,很是亲近。
一开始,宁菱还有点迟疑,毕竟粱周这个出身也是……
不过宁芝并不在意,她觉得,就算是以后粱周学他爹也没事。
咩咩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粱周,日后会有很多人,就算是粱周有坏心思,也不会伤害咩咩的。
而如今就因为出身排斥一个孩子,未免残忍了些。
这会子,咩咩和粱周两个就在追着跑。
昨日下的那点雪早就没了。两个孩子不惧寒冷,就在院子里跑。
粱周脚下一绊,啪的一下就爬在那里了。
咩咩噗嗤一笑,然后赶紧去拉:“哥哥起来!”
宁菱手一紧,想起身,看着丫头们去了,就没动。
宁芝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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