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空每日就吃三个馒头,睡几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在码头上搬着货物。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也与周围几人熟了起来。
这日午后,陆承空背着货物,心中盘算着再多做几日,就能凑齐盘缠。
“这月的工钱又少了些。”张四在一旁说道。
王哥叹了口气,说道:“有钱拿就不错了,最起码咱们还能填饱肚子。”
陆承空问道:“王大哥、张大哥,你们可曾听说过‘陆村’?”
张四接口说道:“听过,听过,就在明州那儿,去年和我们那一样,闹了灾荒!”
陆承空心中一惊,问道:“闹灾荒?”
王哥说道:“是啊,都说楚州之地,富甲天下,可到我们分田地时,本应有百亩之田,官府却只分了一半。说是什么这些年人口太多,土地不够分了,反正他们说的大道理我们哪听得懂?”
“既然你们家中有田地,为何还要来码头搬货?”
张四接口说道:“哪怕就只有一半的田,我们也认了。原本每年只需交粟二石,绢、絁二丈,绵三两。若是丰收之年,缴了赋税,一家人尚可吃饱。可去年江淮之地发了水患,官府不仅不免租,却要加倍征收,可让我们怎么活?咱们啊,只得把田地给卖了。”
王哥说道:“咱们没了田地,也就没了收成,可到头来,还要交租。”说着,他指了指码头上的人,道:“所以啊,咱们只得跑了出来,不敢再回家乡。在这码头做些散工,也就是为了吃一口饭……听说明州城和我们那一样,百姓多半都跑了……”
陆承空听后默然不语,想着自己若不出走家门,就真成了井底之蛙,还以为大唐一直都是史书上记载的‘太平盛世’。
“你们几个过来,快过来!”码头掌柜在远处喊道。
待陆承空等人走到面前,那掌柜抬手点着人,急忙说道:“你……你……你,还有你过来。”又指了指身后的货船,“快给我把这些东西搬到城里的福满楼去!”
“那这些怎么办?”陆承空放下肩上货物问道。
“就丢这!这船河鲜是福满楼急要,可耽误不得!”那掌柜又思索一阵,想着这几人定是不识路,于是又喊道:“阿福!阿福!快过来带着他们过去,可别走错路了!”
一瘦弱之人急忙跑了过来,朝掌柜的点点头后,对着众人说道:“快跟着我走。福满楼咱可得罪不起!”
陆承空等人只得背着货物跟着阿福朝城里走去。
阿福在码头干了十多个年头,也就不用再抗这些货物,只是跟在掌柜身后跑跑腿,对楚州城极是熟悉。
“你们进没进过这福满楼啊?”阿福甩着双手,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见没人答话,阿福仍是笑吟吟的,自顾自说道:“这福满楼啊,可是楚州最大的酒家,里面的饭菜可香了。”
阿福似在炫耀一般,“有一次啊,我在福满楼吃了那叫什么……蟹……蟹红狮子头,那味道……你们绝是没吃过!”
阿福虽穿着干净,却掩盖不住那穷酸的味道。张四听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哪里有什么蟹红狮子头,明明就是蟹粉狮子头!”
见着张四笑了起来,阿福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对,对!就是蟹粉狮子头……你们可知今天是谁在福满楼吃饭?”
“难不成是杨大人?”王哥说道。
“正是杨大人一家子!”阿福正色说道。
王哥本是胡口乱说,没想到猜了个正着。两人口中的杨大人正是楚州刺史杨庭,官居正三品。
张四说道:“还真是杨大人!听说杨大人与京城里的……门什么省的中书大人极为相熟。”
陆承空说道:“那是门下省的中书令。”心想:楚州乃是大唐富饶之地,楚州刺史又是这里最大的官,想必这个杨大人定是人中龙凤,若有机会,定要好生瞧瞧。
阿福瞅了眼陆承空,见此人颇为眼生,料想定是附近的流民,于是故意显摆道:“杨大人还有两个公子,一个大小姐。大公子乃是京城的大官,二公子更是fēng_liú倜傥,要是说到杨大小姐,更是美得不得了。”
“哈哈哈……”张四两眼放光,笑道:“那杨家大小姐可有河对岸的那些姑娘美?”
“呸呸呸!”阿福怎会不知张四说的是那些青楼女子?他却也不恼,说道:“这怎么能比?你可是没见过杨大小姐……但我那日在福满楼见过一次,只觉得……只觉得……”阿福一想着那杨大小姐,竟找不到词来说。
“可是觉得失了魂?”张四取笑起阿福来。
阿福点点头,道:“就……就是。”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倒是融洽。
此时天色渐晚,街边已亮起灯烛。又走过几座桥,隐约见着前方有一五层高的楼宇。待走到跟前,正门上挂着的朱红横匾赫然醒目,上面金灿灿的写着‘福满楼’三字。还没进得楼中,就听得阵阵喧嚣声传了出来。
阿福平时何曾进过这福满楼?所有说辞,也只是为了在旁人面前显摆罢了。他带着一行人站在门口,来回张望,不敢踏进正门半步。这时从楼中跑来一店小儿,对这阿福说道:“你们可是码头送货的?”见阿福笑着应了声,小二急忙拉着阿福朝楼后走出,斥责道:“你们这些人可别站在门口!快跟我到到后厨来。”
这福满楼在楚州已有数百年历史,虽几次易手,但楼中厨师乃是代代相承,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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