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客中位居首座之人身材高大,四肢粗壮,将一袭赭色长袍撑得笔挺,满头黄发随意披散,鬓角上的横生红毛更是不修边幅,重枣色的脸膛上狮鼻阔口,紫髯如蓬,相貌十分凶恶。满是不屑地扫了三童一眼,冷笑道:“段道友,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就是你们一线天新选的圣童吗?”
段凯风力持仪礼,微笑答道:“尚道友猜得不错,这三位正是本教新科圣童。各派同道此番前来一线天,就是为了庆贺三位圣童承继圣脉。贵堡的万俟少主想必已经向这三位圣童献过贺礼了。”
那紫髯大汉嗤之以鼻,说道:“什么献礼、受礼的,还不就是小孩儿过家家吗。咱们幻风堡跟你们一线天的交情非比寻常,段道友用不着拘泥俗礼。”
段凯风细辨他话中之意,藐视一线天圣童自不待言,更有几分影射幻风堡少主的意味,不免心中暗想:“人说幻风堡大权旁落,强奴欺主,看来果然不假。”当下随口敷衍两句,便命人带三位圣童出房散心。
三童出得房来,令狐挚兀自不平,哼了一声说道:“大哥,幻风堡的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就算咱们不是一线天的圣童,他们也不能当面瞧不起咱们啊。楚师兄要是知道这事儿,一定骂他们是‘骡子’。”
楚良辰自经令狐挚开导,明白了“杂交”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居然喜欢上了“骡子”这个词儿,动辄用来嘲骂他看不顺眼的人或者物。朱九鹤平时最爱捉弄楚良辰,也就被骂得最多,初时还不以为意,后来听李咨奇当众转述驴马杂交而生骡的典故,(李咨奇还查到了有关“骡子不能生育”的重要文献。)这才恍悟:敢情楚良辰赠给自己“骡子”的称号不光是骂自己粗鄙愚鲁,更有暗指自己是“杂种”(将来还有“断子绝孙”之虞。)的深层含义。
朱九鹤一气非小,当即揪住楚良辰,怒道:“自己说!‘楚良辰是“骡子”!’”
楚良辰当然不干,反手扭住朱九鹤,叫道:“你才是‘骡子’呢!还是头‘笨骡子’!”
二人扭成一团,摔倒在水阁地板上翻来滚去,互骂对方为“骡子”,直把群童笑了个半死。小孩儿说脏话最会活学活用,推陈出新,经此一事,“骡子”一词及其衍生短语,诸如“笨骡子”、“疯骡子”、“瘪骡子”、“犟骡子”等等,便成了嘉文馆群童最常援用的粗口儿。
令狐挚此时回想起那个黄发赤鬓,紫髯红脸的无礼大汉,觉得其外表大可用“花骡子”形容。其为人则只能以“劣骡子”指称。
轩辕掣淡然一笑,说道:“虽然咱们是本教圣童,可是外面的人却未必把咱们放在眼里。所以咱们今后更要勤奋修行,早晚让那些外人心服口服。”
独孤擎笑道:“咱们现在还小,不用理睬那些‘骡子’,还是先找地方玩儿玩儿吧,刚才在殿里可把我给闷坏了。”
令狐挚笑道:“二哥这话说得在理。我先看看哪儿没有‘骡子’……咦?那个人是谁呀?”
独孤擎顺他手指看去,只见前方百步之外,一名身穿蓝衣的青年男子背负双手,站在一尊巨鼎之前,望着鼎内腾起的烟霭怔怔出神。
独孤擎前日曾听师母秦桑柔说过,正阳殿前的九尊巨鼎合称“轩辕九鼎”,乃是一线天圣教首任天主轩辕铮当年率众大败幽冥古教之后,派遣教众采集八荒精金铸炼而成,用于封镇幽冥古教教祖“帝子冥皇”于上古初年布设在凌祭崖上的鬼道奇阵“九幽搜冥法阵”。
自九鼎落成至今六千余年,那座传说中神通广大的法阵再没有过一丝异动,足见九鼎之威。是以“轩辕九鼎”名震天下,教外之人初来凌祭崖,都要先到九鼎之前仔细观摩。
那蓝衣男子看来也是一位外客,他身后不远处便跟着一名执事童子。轩辕掣忽然心生好奇,走到那执事童子身边,悄声问道:“师兄,那位客人是哪里来的呀?”
一线天中的执事童子都是些年龄在二十岁到一百岁之间,道法初具却尚未有成的年轻人,所以轩辕掣可称其为“师兄”。那执事童子微微一笑,说道:“那位客人是幻风堡‘化雨师太’的弟子,姓魏名‘文琦’,这次是同幻风堡少主一起来的。”
见那蓝衣男子魏文琦闻声向这边走来,执事童子忙为其引见三位圣童。
魏文琦相貌端方,气度宽和,言语亲切,与三童先前所见四人迥然不同,不免令三童心中对幻风堡门人的观感大为改善,均想:“原来幻风堡门下并非个个都是‘骡子’,这位魏师兄人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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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擎对外务兴趣较淡,见大哥和小挚围着魏文琦问长问短,一时难止,便悄然移步,走到那尊巨鼎之前。“轩辕九鼎”按照“九宫八卦”方位摆设,隐然自成一个阵势,只是当年轩辕铮自视甚雄,不屑于步幽冥古教的后尘,故此不曾将这九鼎炼成法阵,所以九鼎徒具九宫之形,却无相应威能,任何人都可轻易出入其间。
独孤擎看着这尊数十人合抱的三足巨鼎,心中感佩无已,忍不住将右手搭在隐泛宝光的鼎足上缓缓绕行。鼎足高逾一丈,独孤擎却只能摸到四尺来高,方甫转入内侧,便觉头顶一暗,那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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