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尚寒蛩等兄弟四人奉恩师幽巽老怪之命,护送少堡主万俟垚和两名晚辈弟子以献礼道贺为名,来到一线天大兴问罪之师,言语上自然少有礼敬。却不想惹毛了一向泼辣大胆的孔静婵,登时被她揭起生平巨疮,遭到众人当面耻笑,只气得个个面色铁青,双拳一握便要上前启衅。
沈丹羽见状忙闪身挡住,折扇轻摇,洒然笑道:“尚道友远来是客,我教上下都是心存敬意的,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尚道友既说还有大事未办,便请稍待片刻,等本教南华殿弟子胡可思来了再说不迟。”
尚寒蛩见他面上笑意友善之中透着几分古怪,心中更是不爽,却又不便发作,当下哼了一声侧首不理。
尚寒蛩身后的卫流萤、丁蚍蜉和莫蜻蜓均是细瘦精干之人,听了孔静婵的讥刺之言,都是怒容满面,横眉立目地与孔家兄妹对视。另外两名年轻弟子魏文琦和陆文珏则是形貌俊美,风姿飘洒的少年人,面上虽也微显不豫之色,却终究碍着师长在前不便表露。
幻风堡堡主之位向由万俟氏子孙世代继承,但传至近代,接连出了十几个资质平庸,修为肤浅的堡主,使得堡中大权逐渐旁落他人手中。自从五百多年前万俟朗照死后,首座长老实权扩张,已经成为实际上的主事之人,堡主反而成了虚职。
据传如今的幻风堡主、万俟垚的父亲万俟文昌较之先祖更为暗弱,终日只在书院中把玩文墨,深居简出,堡中一应事务悉数交由首座长老幽巽老怪和护法长老厉空飏共同决断。此番幻风堡门人来一线天献礼祝贺,名义上是以少堡主万俟垚为首,但真正的带头人却是尚寒蛩。因此之故,尚寒蛩一入殿门,万俟垚便高坐不语,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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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喧扰之声方见平息,殿门处又走来二人。当先引路之人乃是一名执事童子,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名身穿红色劲装的英挺男子。
一线天诸人都知道来人名叫胡可思,数月前曾奉沈丹羽之命,率一队南华殿弟子出山游历,顺便察看正道各派部署在南方的兵力虚实。不料却与份属同道的幻风堡门人因误会起了冲突,以致双方均有弟子损伤。
胡可思随着执事童子步入殿内,向秦昼轩深施一礼,站到沈丹羽身后。
尚寒蛩听了执事童子的通报之后,冷眼打量胡可思一番,说道:“你就是胡可思吗?当日打伤本堡弟子的那伙凶徒可是以你为首?”
胡可思自知身份卑微,未得上司准许,不敢妄自发言,当下只是沉默不语。
沈丹羽代为作答道:“这位兄弟正是我教南华殿弟子胡可思,数月前确曾与一队年轻弟子在南方游历,其间与贵堡弟子想必是闹了一点儿小误会,以致双方误伤同道。”
尚寒蛩哼了一声未及开言,卫流萤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三哥问的是胡可思,不知这位公子哥儿为何抢着替他说话,莫非他是个哑巴不成?”
沈丹羽心中暗怒,正色说道:“卫道友这话可就错了。你们幻风堡规矩如何,在下虽不清楚,但一线天的教规还是知道的。胡兄弟如今只是本教普通弟子,又在受罚期间,此刻更有众多师长在前,未经允准,自不敢逾矩妄言。卫道友在稠人广座之间说此戏言,只恐有shi身份。”
卫流萤冷笑一声,说道:“我卫老四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才不管那些狗屁不通的规矩法度呢。倒是你这位公子哥儿打一见面就说个没完没了,难道不怕坏了你们一线天的教规吗?”
沈丹羽忍气说道:“在下南华殿承案使沈丹羽,原本也是位卑言轻,恪守本分,但此次蒙本教秦教主委以‘迎宾使’重任,自不。”
卫流萤“噢”了一声,转头对尚寒蛩说道:“三哥,原来这位就是人称‘羽扇公子’的一线天沈丹羽啊。我听人说他的师父是一线天二长老文奇魄文老爷子,师兄是右护法岑灵羽岑道长,那可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啊。
“自古道英雄出在少年,想来这位公子哥儿也不会是个绣花枕头。不过他既然号称‘羽扇公子’,为什么手上拿的却是一把金折扇呢?这‘扇’字有了,‘羽’字却在哪儿呢?难不成是他身上什么地方长了羽毛儿吗?”
青螟八宿向来粗鄙不文,说起这等猥亵话儿来最是得心爽口。丁蚍蜉、莫蜻蜓闻声大笑,yín_dàng之意表露无余,直令宾主各派人士齐齐作色。
万俟垚目视殿外,神色如恒,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超然态度,左手食、中二指却在座椅扶手上轻轻叩击,不知是佯作不解,还是故示优容。魏文琦则面色尴尬,口唇紧闭,心中暗叫惭愧。
陆文珏蛾眉微颦,俏脸侧转,却见旁边座上的鲁云亭正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嘿嘿傻笑,不禁秀目一寒,心生厌憎。暗想:“世间男子怎的都是这般粗蠢不堪之物?就连外面那个四尺男童也是说不了两三句就蹦出一句粗话,将来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端人。
“……幸好这世上还有一个真正清雅绝俗的良人,且又真心实意地待我。若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想到动情处,不觉娇靥羞红,玉面生春,说不尽的柔媚动人。只看得鲁云亭等一干好色客在一旁心痒难搔,狂吞馋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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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寒蛩听了四弟抛出的话头儿,正欲接口贬损沈丹羽几句,蓦地心头一凛,面皮上似被两道冷电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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