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骏和宗巴小心翼翼地催动战马,行进在落满雪花的针叶林里。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汉军骑卫,一个乌孙向导。
他们五个人都是探路的,此时距他们离开乌孙已近一个月,行程超过二千里,距离他们的最终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当然,这气候,也是越来越寒冷了。
探路归探路,大冷天的,不说点什么,人的脑子可真得会冻木。
其中一个羽林锐士呵出口白气,问韩骏道:“韩小哥,这条道,你以前走过吧?”
细论起来,韩骏还真是故地重游。当年他追随公子西征,就曾打这走过。当然,那会是夏季,眼下是冬季。而且隔了好些年,他又是随大部队走的,印象很模糊了。
韩骏扯下面罩,摇摇头:“走是走过,但记不清了。宗巴,你呢?”
宗巴扶了扶眼罩,同样摇头:“哪还记得住?也就只有主人才能记得吧。”
韩骏紧了紧衣领,转脸问那乌孙向导:“还有多久?”
尽管几天来这个问题被反复问了十几遍,但乌孙向导也只是腹诽,嘴里还是得恭顺回答:“如果没有大的风雪的话,半个多月这样吧。”
“那依你看,会有大风雪么?”
“这个……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宗巴顿时来气。
韩骏摇摇手,止住宗巴,平和问道:“若是有大风雪,附近有躲避的所在么?”
向导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起码得再走二百多里,到昆扎山口,那里有康居人的一个哨窝子。一般商旅他们是不接纳的,但天朝汉使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拒绝。”
“二百多里啊。”韩骏抬头看看天色,道,“今天是赶不到了,争取后天到,先进康居人的哨窝子给公子趟趟路子,然后再禀报。”
这伍哨探,是以韩骏为首,他的决定,只要没有大的分歧,基本就按他的来。
“走吧,趁雪势不大,抓紧赶一程。”韩骏拉上面罩,一提缰绳,催动战马小跑向前。
一行五骑刚刚转出前面的弯道,就见前面一匹黄膘马得儿得儿跑过来。那匹马显然跑了很长时间的路,嘴边都冒白沫了,大冬天的竟然满身冒热气,雪花飘落其上,居然有消融迹象。
最前头的向导看了心疼得直摇头:“这马完了!挺好的马啊……”
别看宗巴只有一只眼,他的眼力却是几人中最好的,马鞭一指:“马背上有人。”
众人勒马细看,可不是,马背上的确有人。只是那人趴伏在马鞍子上,马昂着脖子时不容易看到,加上天空飘飞鹅毛雪影响视线,不易发现。
来骑越近,看得越清,那人背后,赫然插着三支箭矢,随着马身颠簸,尾羽颤动,触目惊心。
韩骏、宗巴等人反应迅速,四骑立即散开,占据两侧高地。向导则策马接近,伸手探向那人。
就在向导的手刚刚碰触那人肩膀的瞬间,那看似死活不知的人,突然缩了一下避开,手里不知怎地出现一把刀子,捅向向导。
这个变故虽然突然,却并未令韩骏等人惊慌失措。宗巴可是老“草原”了,早就跟他们讲过这种事,也有种种预防手段。
向导更不用说,能当向导的,哪个不是老猎手?
向导缩手,侧身,缩到一侧马腹下,以镫里藏身险险躲过突刺。宗巴飞快策骑冲来,手里短斧绕腕打旋,接近对方后背时,借着马速一斧砍来。
那人扭身用刀子准确格住,但抵不过宗巴的冲势,被撞下马。落地一滚,触动伤口,啊了一声,刚跳起又跪倒。
正冲到一半的韩骏闻声忙对宗巴喝道:“等等!”
宗巴已及时勒缰收手。他们起初以为这是马贼的陷阱,但这人是真受伤,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很可能刚才的事,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反应。
“朋友,我们没有恶意,放下你的兵器。我们……”韩骏扯下面罩,大声说道。但话没说完,愕然停止。
那人慢慢撑起,毡帽落地,罩巾散脱,露出一张嘴角渗着血丝的瘦长面孔。这张面孔,是典型的西极人面孔,眉稀、眼深、颧高、鼻勾,脸肤冻裂出一道道口子。
这张脸,韩骏眼熟,宗巴也眼熟,但他们使劲回想,也叫不出名字。倒是那个乌孙向导脱口而出:“这……这不是奚奴么?”
奚奴?!
一听这名字,韩骏与宗巴顿时想起来了。可不是,这家伙就是奚奴啊。
奚奴,是当年西征时乌孙派来接应的一名百长。他曾经与杜勋、高震,一起对抗康居右都尉“断腕者”伊奴毒,算是和汉子。韩骏、宗巴都见过他,但没打太多交道。时隔数年,骤然再见,一时认不出来。而那乌孙向导显然认识奚奴,还蛮熟,一见之下便叫出来。
韩骏、宗巴认不出奚奴,但奚奴却一眼认出韩骏。这个当年老跟在那少年世家子身边的扈从令他印象深刻,吃惊叫道:“你是……你是张公子的扈从?”
韩骏点头:“正是。奚奴,你怎地弄得这般模样?”
奚奴神情突然激动起来:“莫非张公子……”
韩骏再点头:“公子也来了,就在后面。”
奚奴双膝一软,再撑不住,坐倒在地,差点没哭出来:“天神开眼,张公子终于来了。”
韩骏正想问话,在两侧高地了望的哨骑大声示警:“前方有二十多骑逼近,距此三里。”
“是冲我来的。”奚奴按着胸口,呛咳几声,“是康居人,迭利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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