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一片无序的混乱,除了被称为“庆丰门”的西门,彰化县城其余三个方向的城门如今已被拖家带口、惊惶逃难的人群堵了一个水泄不通。女人惶然的尖叫声、孩子惊惧的哭泣声以及牛马鸡狗等各种动物的嘶鸣声如同一场乱世交响音乐,全部混杂交织在了一起。
“乡亲们,不要挤、不要乱,鬼子来不了那么快,大家排好队按顺序出城!”看到一切都已失去了控制,站在宣平门(南门)附近的彰化知县罗树勋尽管对风云突变的战场形势心急如焚,却犹自声嘶力竭的大声向人们呼喊着、劝慰着。
然而,李维义率领新楚军从鹿港仓惶溃败所造成的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以及人们对鬼子烧杀掳掠的无尽恐惧,使得罗树勋所作的这些努力根本未能取得丝毫的成效,混乱的局面就犹如瘟疫传播一般越来越变得不可收拾。
“大人,公子请您赶快回去,抗日联军邢总指挥发电报过来了!”就在罗树勋尽管徒劳却仍然不肯放弃地作着自己的努力之际,一个防军军官带着两名兵勇,费力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他身边。
望着愈发混乱的逃难人群,罗树勋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本来十分平稳的战场形势如何一下子就滑落到了如此地步呢?以至于自己对眼前的混乱局面几乎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看来,也只能对此听之任之了。
罗树勋心中虽是这么想着,但在转身离去之际,却还是忍不住吩咐站在一旁的差役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此大乱之际,你们切不可也跟着自乱了阵脚,一定要在此处尽力维持秩序,使百姓们尽可能顺利的离去。”
彰化县衙内,罗树勋之子罗汝泽正焦急地在大堂上走来走去。眼见父亲匆匆走了进来,他连忙迎过去道:“父亲,刚刚邢总指挥发来电报,说八卦山、大肚山的得失不但关系着台中地区各部抗日联军的安危,而且亦会对整个台湾保卫战的成败与否产生极大的影响。他要咱们尽力协助新楚军统领李维义,集中一切可用的兵力,全力坚守八卦山与大肚山一线的各处要域,务必要坚持到援军到来。”
沉重地点了点头,罗树勋说道:“身为一县百姓之父母,守土安民亦是我的职责之所在,就算没有邢总指挥的命令,我也绝不能任由鬼子为所欲为。对了,怎么没看到李维义李统领呀?现在的情况可是异常危急,如何对八卦山和大肚山布防可要尽快安排呀!”
听罗树勋问及此事,堂上堂下忽然变得寂静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既愤然又颓丧的表情。“泽儿,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立刻便发觉了众人脸上的异样,罗树勋急急地追问道。
由于心情激荡难平,罗汝泽的脸色不由得涨红了起来。看了父亲一眼,他愤愤地说道:“李统领位高职尊,咱们岂能有资格与他一起共事?刚才邢总指挥的电报一来,他连商议都未与我商议一下,便对八卦山和大肚山的防务作出了安排。他说‘鉴于大肚山的战略位置更加重要,且防御面也更大,那里由他率领从鹿港撤下来的三营新楚军守卫。至于防御体系相对完备的八卦山和彰化则交由咱们负责,切不可辜负了邢大人的期望!’。这不,也没容我提出不同意见,他便迫不及待地集合队伍匆匆离去了!”
大堂上鸦雀无声,包括罗树勋在内的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片灰败和颓然:从整个台中的战略大局来说,大肚山诚然比八卦山更重要,也更加不好守卫,然而彰化和其城东的八卦山却是鬼子从鹿港登陆后,兵锋所指的首要攻击目标。李维义将三营的新楚军带走后,真正可以用来守卫彰化和八卦山炮台的,就只剩下了原先驻扎在此处的一营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防军以及数百名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团义勇了。虽说八卦山炮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最多只要坚持上半天,无往而不胜的志愿军就会派援兵过来,可是面对着一个师团精锐日军的进攻,就凭眼下这不足一千人的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的兵勇,他们又能够坚守得了多长时间呢?
轻轻地在大堂上跺着步,罗树勋此刻亦是心乱如麻,原本誓死与鬼子一战的决心,因李维义的“临阵脱逃”竟变得有些摇摆不定起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李维义已将战斗力最强的新楚军带走了,留在此处的只是一帮老弱残兵。如果按命令坚守八卦山炮台,那等待着自己的惟有死路一条。可是……可是……一旦让鬼子占领了八卦山和大肚山,那台湾可就真的……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罗树勋暗暗打了一个冷战,眼睛不自觉地向堂外望去。蓝天如洗、丽日当空,明艳艳的阳光将大地上的所有一切都照得真真切切,而大堂前”戒石铭”上书写着的“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大字更是仿佛被放大了一般赫然呈现在他眼前。
罗树勋脸上禁不住一阵发热,一股深深的羞惭油然从胸中涌起:“身为一县百姓之父母,守土安民亦是我的职责之所在”,自己刚刚还朗然向众人进行表白,可如今却如何变得畏首畏尾起来!难不成也要如那自己看不起的李维义一样畏难避险、不战而遁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罗树勋猛地挺了挺他那已经略微有些弯曲的脊梁沉声说道:“诸位,当初咱们之所以没有按朝廷的命令离台内渡,为的不就是舍不下心中的这番报国之情吗?就算现下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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