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话题说完了,方凡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要进京赶考了,三日之后就出发。”
沉默了许久,小胖子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问道:“哥,你不会回来了吗?”
方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又看向小胖子希冀一般的眼神:“我会回来,我会高中状元,到时候回来,告诉毕月城的所有人,你方寻,是我唯一的至亲弟弟。”
小胖子笑了,一头撞进方凡的怀里,用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衣衫,呜呜的哭腔显示了他内心的感动。
第二天,方凡一大早起了床,叫醒了小胖子,二人一起到正房前厅给老爷子方天南请安。
刚一进门,一入眼便是二叔方竹林正被二婶沈秋揪着耳朵,在方天南摇头皱眉之下,二婶哭诉着近日来自己丈夫的种种荒唐。
“爹!不是我心眼小,可他竟然把那、那青楼的女人带回到家里来!昨天,就是昨天,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房,他还说已经给那贱人赎了身,要娶她做二房……”
方天南听着沈秋的抱怨,面色越来越沉,看向方竹林的神色也越来越失望,而他这时候看到了方凡走进来,脸上一扫先前的阴沉,带上了些笑容,他摆了摆手,让沈秋安静了下来。
“凡儿、寻儿。”方天南的声音温和厚重,尽管已经年近花甲,但此刻看去,依旧血气旺盛。
“爷爷。”
方凡和小胖子二人异口同声地向方天南行礼。
“好孩子。”方天南笑道,随即又看向方凡正色道:“两个月后的科举殿试,凡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方凡自信一笑道:“凡儿已经将所有会在考试中涉猎的内容大致看过,此次殿试,成绩应该可以在三甲之内。”
其实方凡如此说已经是谦虚,他从童试到乡试,再到会试,每一次都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摘得桂冠。而且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凡是他所看过的每一卷书册都已经熟记于胸,所以对于殿试,他现在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拿到一甲中前三的名次。
此刻的前厅之中,方天南的座位之下一共还有方凡的六位长辈,都是方凡的叔伯和婶婶。
听到方凡的话语,这些人一个个都露出了和蔼的笑意,只是几乎所有的笑意中那份或鄙夷或嫉妒的神情却是以方凡的阅历所不能察觉的,他只觉得眼前的长辈们对自己都充满了厚望。
除了一人。
那便是坐在末位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样貌俊朗,细细看去与方凡有七分相似,这便是自小最疼爱方凡的小叔,方青林,带着赞赏的眼光对方凡点了点头,方凡也以微笑回应。
“原本这一大早是来给老爷子请早安的,却没成想来这看了场戏!”说话的是方天南的四儿子方盛林,这本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但被方盛林阴测测地一说,方竹林和沈秋的脸色立马变幻了起来。
“老四,你什么意思!”方竹林有些挂不住面子,脸上带着微红怒道。
方盛林冷哼一声才道:“二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我真替爹为你担心啊!”
坐在上首的方天南此刻咳嗽一声,沉声道:“够了!还有小辈在,也不怕丢人!”
说完,见老二和老四不再斗嘴,也就懒得去理会他们,而是对方凡鼓励道:“凡儿,你还年轻,殿试的名次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男子汉要去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更好地成长,我们方家的未来就属于你们这一代了!走的时候需要什么,跟爷爷说,爷爷都给你置办齐全。”
“爹,这不好吧,竹林他才……”沈秋一脸焦急似地看了眼方凡,又看向方天南说道,却登时被方天南止住了话头。
“那几百两银子的事儿我也不想再问了,不许再有下次,凡儿这里就不用你们夫妻操心了!”
“可是爹……”
“散了吧,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沈秋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方天南再一次堵了回去,等到众人都离开了,前厅只剩下方凡、方寻和老爷子。
“凡儿不需要带什么,家里的账目最近我也看到了,所以爷爷,凡儿想不依靠家里,自己上京。”方凡沉吟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方天南有些错愕,脸上的表情变化甚是有趣,直到最终变为了浓浓的溺爱:“不愧是我方天南的孙子!爷爷我当年就是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打拼出的这一片家业,不过,既然有爷爷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委屈,家里的生意最近因为南方战事有些惨淡,不过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让我孙子吃苦,你放心,这两天准备上京的事情,就交给爷爷吧。”
方凡心中有暖流淌过,自从十岁那年,父亲方轩林和母亲相继过世之后,他在这个家真正感受到的亲情温暖很少。
真正疼爱他的爷爷因为生意要四处奔波,小叔则是性情洒脱,往往一年中在家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月,至于其他人,要么是压根就无视他的存在,要么就是有了子嗣,生怕方凡在日后会抢了他们子女的财产,自然都是冷漠相对。
只是这些在方凡看来,以为只是大人们都很忙碌,无暇照顾,懂事的他也就从未想过其他,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一些真正的情感正逐渐被他所感受。
“还有,此次一去山高路远,遇事小心谨慎,外面的天地有很多你从未接触过的事物,甚至有些可能只在传说中存在……”说着,方天南似乎陷入了某种意境,神情中充满了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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