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隔江相对,对方有了轻微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江中暗哨,更何况还是数十条船同时并进这么大的动静。
朱棣跟姚广孝闻言都在第一时间赶到江边,望着船型成理的战船,眉梢紧紧蹙起,都在猜测这萧雄到底想干嘛?
朱棣道:“先生,你如何看?”
姚广孝一时间也猜不出萧雄的真是目的,只好摇了摇头,“贫僧也猜不透。”
“那先生认为萧雄此次是战还是降?”
听着朱棣的话,在姚广孝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嘴脸,这人也正是杨青。
姚广孝忽然笑了,萧雄此番来的如此毫无征兆,想必那小子当真完成这这项重任,不然萧雄陡然出现在江面上也不会听不到半点风声。
想要归降,必须掩人耳目,黑夜就是最好的屏障。
朱棣姚广孝嘴角的浅笑,不由好奇道:“先生何故笑?难道已经猜出萧雄此举目的?”
姚广孝卖了一个官司,“殿下你猜?你认为萧雄此次是战还是降?”
当年尚为人臣之时,与萧雄关系尚可,对他的个性也熟知一些,朱棣想了想,然后说道:“归降的概率很少,不过三成。”
姚广孝继续道:“那殿下可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位前往镇江将军府戴罪立功的年轻人吗?”
“你是指杨青?”
“或许殿下对这个不抱三分希望的年轻人会给殿下一个惊喜。 ”
朱棣惊愕道:“你是说萧雄此次突然渡江,很有可能是杨青劝降成功?”
姚广孝笑了笑,“是的殿下。”
但愿吧,可这凭什么啊,本王身为一方藩王,如今更是坐拥大明半壁江山,本王连下两封劝降书都石沉大海,他一个无半点功名的小子凭什么权动了性子执拗的萧雄?
或许是朱棣的虚荣心作祟,让他感到不服,但一个能有帝王之资的人的心胸是何等开阔,转念过后就释然了,只要萧雄来降,就够了。
江面起风了,风势还不小。
江中船舱中,杨青与萧雄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萧雄道:“杨公子,你如果说你此次来镇江事非得已的话,当真难让老夫信服。”
杨青接着苦笑道:“话虽如此,可事实就是这样。”
杨青又道,“小子虽有欺骗过将军,但实属无奈,可有一事小子吐露的是实话。”
“何事?”
“小子确实是一介不负任何功名的白尺书生,并且很懒,也可以说是没志向。”
萧雄看着杨青笑了。忽然对这个年轻人愈好奇了,这等年纪,谁不想建功立业、加官拜爵,但他却偏偏没有这种念头。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他还身负惊人才华。
都说一个人有了三分本事,就有一种牛叉到天的怪脾气,这点倒是没有在杨青的身上看出来,但萧雄却是从杨青的身上看出另外一种秉性来。
如他所言,他确实很懒。
懒的坐在椅子上,明明茶水就在手边,眼神瞟过一遍又一遍,他就是懒的动手端起来。
人能懒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萧雄道:“杨公子有没有志向,这点老夫不知道,但老夫知道杨公子很有胆量。”
“嗯?将军此话怎样?”
“一个连茶水都懒得喝的人却有胆子来劝降老夫,你说这不是胆量又是什么?”
“将军过奖了,小子也说过,来镇江实属无奈之举。”
“那你可否告诉老夫,你的志向又是什么?”
杨青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争取在二十五岁之前挣足一辈子的银子,然后开始退休,取个三房娇妻,开始躺在自家院子里,坐吃等死,安享晚年。”
萧雄:“……”
瞧,这是多么混账的人才能说出这样混账的话,并且是多么不要脸的人才有这等不要脸的志向。
二十五岁就打算退休等死,你这让老夫情何以堪,又让天下无数为了生计而奔波一生的人,情何以堪。
萧雄顿了顿,无视了杨青这段混账话,说道:“你来镇江劝降,甚至以教习先生的身份混进将军府,就不怕老夫杀了你?”
杨青淡然说道:“怕,小子从来都很怕死。”
萧雄横了他一眼,意思大概就是说,既然怕死那你还来冒险。
杨青道:“虽然怕死,但也没办法,家中父母双亡,只有一位表妹跟一位随同自己长大的侍女相依为命,为了这个已经破败的家,不得不来。”
萧雄沉默了,回头看了眼自己夫人依旧子女,自己又何尝不是啊。
家……亲人的安危,说到最后比什么都重要。
仅仅一瞬间,揪住萧雄最后的一道心结也终于被解开了,然后毫无征兆的仰头大笑。
杨青愣了,有些害怕,萧雄这是……羊癫疯了?还是……羊癫疯了?
神色担忧的给坐在一旁的萧武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说:你爹要疯了,你还傻楞着干嘛?
事实说明,是杨青多想了,笑声随着气氛而减缓,萧雄重新坐会椅子上,看着身前的年轻人,“你赢了,燕王赢了,跟你有着同样的理由,为了这个家,我愿意归降朱棣。”
长江并不宽,前后不过十里,可这十里距离偏偏卡住了朱棣的咽喉,让他难以咽气。
纵使能够横扫整个中原大地,而水战就是这位马上帝王的软助。
朱棣在等待,而等待永远都是最煎熬人心的。
期盼都是美好的,谁又知道实际是不是残酷的,是不是萧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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