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外突然听得一阵叫骂声连着女子、孩童的哭啼,那种尖锐的声调浸在午后的寒凉里令人揪心,贵妃看了看林勋的脸色,见他依旧四平八稳的翻阅手中的书册,对于外头的惨叫全然不加理会。≧
那骂声越来越厉,间或可听到鞭打的啪啪响儿,孩子的哭声反倒是弱了下来,贵妃正觉反常,只听得女子疯了一般的凄厉,“琳儿,琳儿,娘的琳儿,你咋的不动了?——”“你这个死婆娘,你害的爷我差一点命葬马蹄下,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们这对贱人!”鞭打声愈激烈,孩子悄无声息,女子时而呜咽,时而怒骂,更多的则是隐忍不住的嚎哭,“琳儿啊,琳儿,你醒醒——”
贵妃不顾林勋投过来的冷脸,径自掀了帘子望去,却见几丈开外,一矮胖男子正手执马鞭不停歇的抽打一瘫倒在地的女子,女子怀里赫然搂着一名一动不动的孩童。
显而易见,那孩子凶多吉少,而那男子犹不解恨,凶狠的鞭子已经抽烂了女子的衣衫,破碎的衣片在风中有心无力的飘摇,被猎风蛮横无情拎去。女子一点点俯了下去,她怎能撑得住那个抽打牲口的鞭子呢?
一旁明明站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身强力壮的壮年,有看通人生的老叟,却没人出手相助。
贵妃只觉得那响鞭就是抽打在她心间,她平生最恨的莫过于人性的漠然,那份漠然,委实是善念的桎梏,若是对起码的同情都是麻木不仁,那所谓是非的界限又怎的论当?
贵妃脱口冲了轿夫喝令停轿。
那几个轿夫脚下只不过微微一顿,并未做停留直接前行,他们认的主子只有林勋,只听林勋的吩咐。
林勋的脸色如同轿外的寒天,“一仆不能侍奉二主,他们若听了清风差遣,又将小王置于何处?“林勋唇畔挂了一抹讥诮,”清风是要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吗?你就不怕被认了出来?”
“难道你就忍心看那弱母子被人欺负的丢了性命都不吭声吗?清风虽是女儿身,也知道匡扶正义当是人的本|性。”
“待你知道下面为非作歹者是谁,便不会这样义正言辞了。”
“管他是谁,也不能无法无天,这还是堂堂天子脚下,都敢这般欺凌百姓,若是搁了——”
不及贵妃道完,林勋接了话道,“若是安亲王呢?”
贵妃不敢置信转头看向林勋,如鲠在喉,“安亲王?安亲王势若中天,若是他意|欲纂权,这样的行头岂不给他抹黑?他不是作傻吗?”
“你倒是蛮会分析的吗?赶明儿待吾寻了杀手取了安亲王的级,不如推举清风监国执政可好?”林勋淡淡的笑意里,浓浓的嘲讽味儿里带有警醒。
贵妃担忧那女子,哪儿有心与他贫嘴,只僵硬的求他,“相公,你救救那女子吧。权当是行善积福,清风知道您能与安亲王抗衡。”
“你在试探吾?还是那份恻隐果真是自内心?”林勋不为所动,只是将毫无一丝热度的目光扔给她,他懒懒道,“吾从来不做无用功,诸如此类几乎天天都会有,清风若是经常走在街头,小王岂不是每日都要与人打架?清风不会是有了野|汉|子,设计令吾死于非命吧?都说最毒妇人心,可见古话不假。”
他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境地,都会将心思引向那些不着调的处,真真让人着恼,贵妃头都大了。一边是高高挂起的林勋,一边是频临生死的母子,贵妃不及思索便道,“请相公停轿,清风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真的死于非命。”
林勋冷声哼道,“你果真要下去?你可为阿哥王姬想过?行侠仗义固然令人敬佩,只是可有念及过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儿?”林勋掀起帘子,“层层围看的男人女人,你以为他们就真的是冷心冷肺?他们其实比清风你还要痛心,兔死狐悲!他们看到的无非就是他们的命运。为何无人出手?因为他们有自己要照顾担待的妻女,他一个人无所谓,倘使他丢了性命,那他一家老小当如何生活?”林勋叹气,眸中神色黯然,“关心则乱,遇事切记莫慌莫乱,否则,只会中了别人的道数。悔不则已。”
“可是——”贵妃哽咽难言,泪水滚落面颊,淋漓不尽,“那母子实在无辜,清风只怕夜里被噩梦缠住——”如林勋所言,她何尝不是兔死狐悲,前世今生,无不似一场豪宴,只那被里的不堪,不正如眼前的女子么?
“你看到街边停着的马车了吗?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安亲王,吾若没猜错,这一出或是安亲王有意为之,不过——”林勋神情凝重,若有所思,“不过,是为了引鱼上钩。”
贵妃探头望去,街边果然有一辆并不出眼的马车,马车周围空荡荡无一人,她不解道,“安亲王不怕有人当街刺他吗?”
“你当他搏傻?”林勋冷笑,“你看吾身旁可有人?那只是你不明就里罢了,行家里手一看就知哪一个是随身侍卫,哪一个轻功了得,哪一个惯用暗器施毒。”林勋一一指了街边看似闲逛的几个壮年男子,指出他们各自的看家本领,林勋忽而笑的有些意味不明,“清风,你猜安亲王此时在轿里会做什么?”
贵妃凝眸细想,认真道,“他不会也在观摩我们吧?”忽地又说,“相公说他在钓鱼,可他朝堂之上,又有谁与他公然为敌?”
“你不是说只有吾与他势均力敌吗?”林勋唇角翘起,一抹笑意悄然染上。
“相公不是自谦来自异国,不喜争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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