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丛是临张扬的笑,苏玉竹的面色则很平静。
她侧过头,居高临下地一扫旁边还弓着腰的一众公子,笑道:“诸位,这是我贴身的丫头,常日里同我一起着素服。”说着,苏玉竹掩口,道,“世人都说只敬衣裳不敬人,我却不以为意,倒不想惹了今天这场官司,是我的不是了。”
众公子尴尬地无所适从,其中有人直起了腰,面上露了难堪之色,似是要说什么。
谁料,丛是临听完苏玉竹的话,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常言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丫头既然是忠义公大人身边的人,你们敬一下也不算吃亏。”
苏玉竹看了一眼丛是临。
她有些看不透这个兴原郡王,心中揣着几分琢磨和戒备,口中道:“郡王言重了,我一甚少出门的小女子,哪儿就想到诸位公子会有这般误会呢?”说着,又对桃李道,“桃李,还不给众位大人道歉?”
桃李依言施礼,道:“方才让列位大人误会了,还请列位大人莫要气恼。”
众公子就算刚才有话要说,现在也不好说了。
尤其是这群人虽然纨绔,却不是傻子,怎会琢磨不出来苏玉竹的意思和三位贵胄的意思?
苏玉竹分明就是听见了他们的议论,而丛是临等三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苏玉竹呢?
元月初一的祭天大典,才过去多久?别人看不清楚这位新晋忠义公的脸,他们这些人又怎会不知道?
不过生气归生气,却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了。
一个一等公卿安心要教训他们,三个皇室贵胄诚心要看笑话,他们这群平日里出门也是被人捧着的纨绔又能如何?
只能认了呗,莫不是还敢打架不成?
而且若是真闹开了,把他们说的话往人前摆一摆,别的还罢了,玉佩那一节可是最不得了的。
以御赐之物玩笑,又说了皇帝原本没有说过的意思,这往小了说是大家不拘小节,往大了说就是不敬帝王。这又是在郑家的地方。郑青士是个不会吵架的,可郑家其他人可都是暴炭一样的脾气。
搬起了石头,最后却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脸血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方才没往上凑的萧鸿宇,此时还能泰然一些。可是再看看苏玉竹柔柔的笑意,依旧觉得背后发凉。
而人群中的郑青士,脸更是红成了那画里的关公。
他家的东道,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他这个主人失职了。
可是你让他当着这么多人和苏玉竹说话……那真是难为了这位郑三公子。
苏玉竹欣赏够了这群人纠结的表情,又对着一侧乔执椿笑道:“乔家表哥也莫要生气了,既然是一面之缘,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乔执椿差点儿喷出口血去,眼中闪过了一丝别人无法觉察的狠戾至色。
苏玉竹觉得自己的脊背一凉。
齐恩说的还真是不错。
她前世对这个人的了解,确实太简单了。
众人心情不好,可丛是行的心情现在可是如艳阳一般,反客为主一样地招呼道:“好了好了,不过是敬错了人而已,又不是大事,来来来,我们吃酒。”
丛是临更是自来熟地对苏玉竹说道:“忠义公大人也坐下,大家把酒赏梅,以后便是朋友了。”
苏玉竹又不是傻子。
给了这些人如此下不来台就可以了,吃饱了撑的才继续留在这儿呢。
她还是个守孝的女儿呢。
而且这个兴原郡王的态度……她有些捉摸不定。
是以,苏玉竹翩然施礼:“三位殿下,诸位大人,臣不便饮酒,先行告退了。”
说着,她带着曲思莹等人,下了桥,重新回到了伴月楼。
身后,是丛是行喜气洋洋地招呼其他人的声音。
而伴月楼上,苏玉桐则抱着肚子,笑得痛快。
见几人上来了,苏玉桐摸着泪道:“姐姐如此,真是解气。”
苏玉竹坐下笑道:“可别笑了,那里面还有你表哥呢,回去二婶娘要是问你,你怎么说?”
苏玉桐嘟着嘴笑道:“他先议论姐姐的,与我何干?姐姐封了爵位是家里的好事情,偏偏他要说那些,难道姐姐名声坏了,我就好了?母亲就高兴了?而且五表哥从来都是……只我舅母惯着,我母亲都不喜欢的,还同我抱怨过几次,所以不怕的。”
苏玉竹听着苏玉桐的话,不知道第几次感慨,那样的父母,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也是难得。
至于乔氏本就不满意乔执椿,前世还将自己嫁给了乔执椿这事儿,在苏玉竹的内心,倒是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早都知道的事情了,不是吗?
苏玉桐笑了一阵子,又道:“还有那个郑三公子,好歹是个主家,却也这般没用,话都说不清楚。”
苏玉竹摇摇头:“就是那样性格软和的人,你气也没用。莫说他,方才妹妹遇事儿,不也只会掉泪吗?”
苏玉桐脸上一红:“我与他如何一样?我是闺阁里的丫头,那是打天下的将军。”
苏玉竹笑道:“又是谁规定打天下的将军性子就要如烈火一般了?不耽误正事就好。”想着,她看着苏玉桐的脸色,意有所指地笑道:“天下成名的将军中,也有打杀妻妾,暴力肆虐的。都是正事上做得好的人,要我说,不如郑家三公子这样的,好歹祸害不了家中人。”
果不其然,苏玉桐和红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半晌,她才嚅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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