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贫道真的欺骗了姑娘,今日现身岂非自寻死路?况且,贫道又为何要欺骗姑娘呢?”
漪乔冷声笑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您不会想说,您所谓的渡劫指的便是保尸身不腐吧?”
青霜道长叹息一声,道:“原本不是,但眼下看来,如此倒也好。”
漪乔目光一锐,寒声道:“这又是打的什么哑谜?有话直说便是。”
青霜道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着难之事,面现难色,兀自沉叹一口气,无奈道:“姑娘稍安,贫道今日来,便是要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他理了理头绪,娓娓言道:“姑娘还记得那张画着个半圆的纸条吧?贫道当年云游前,托慧宁大师交给姑娘的。其实,当年给姑娘留暗示时,贫道是甚为犹豫的,所以选了那样隐蔽的法子,将玄机藏在纸里,本意便是想要随缘,不过姑娘终究还是看到了贫道在上头留的字。”他幽幽一叹,继续道,“那位公子实在是命格非凡,贫道能卜到的,几乎都写在那上头了。贫道虽是方外之人,但那位公子乃难得的贤君,他若无恙便是天下万民之福,何况贫道又亲见二位情深至此,将来也不忍再见阴阳两隔的惨事发生,于是有心相帮。当年说是去云游,其实也是想四处游历一番,再寻些头绪出来的。”
漪乔想起一件事,打断道:“去年六月初四,道长回京,是否便是因为寻到了什么线索想告诉我?”
“不是,贫道去年来京,其实是想告诉姑娘贫道没寻到什么,并想顺道告诉姑娘,”青霜道长稍顿了顿,神情凝重,“蓝璇只可助渡劫,不可化劫。更直白地讲,劫数不可避免,残局只能补救。但贫道抵京那日,居然飘起了六月雪。贫道当时也是唏嘘不已,担心执意为之会惹来更大的灾祸,于是当日又启程离开了。”
“只能补救……”漪乔自语一声,立马问道,“那如何补救?”
青霜道长并未答话,只淡淡笑道:“姑娘不怕贫道再行欺骗?”
漪乔敛容想了想,辞色微降:“道长当时也不知情是么?”
青霜道长道:“贫道不知道是否还有旁的法子化解,所以想再寻些头绪。但终归是没有寻到,这才于去年返京,顺道与姑娘商议一下对策。”
“那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漪乔神情急切,但言至此又语声微顿,“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
青霜道长沉默不语,似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考量。少顷,他抬头看了看外间明媚的日光,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一把瑶琴,最后终是叹道:“世间奇事不胜枚举,姑娘自身的来历和经历便甚为奇妙,眼下这一桩又有何不可信的。”
漪乔自己虽然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她骨子里其实仍旧不太相信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但另一方面,她内心里又寄希望于此,如此便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心理。
漪乔当下命锦衣卫将灵柩从后门运来,又悉数将人遣退,转头诚恳道:“还请道长出手相助。”
青霜道长望着面前打开的棺木,微一犹豫,缓步上前。
躺在其中的人似乎不过是病倒昏睡了一样。身上的衣冠被仔细整理过,一头乌发也被梳理得一丝不乱。面容安谧,神骨宁和。除开容色略显苍白以外,其他一切如常。
青霜道长打量的目光里透出些庄重虔敬的意味来,最后将视线定在了他胸前的玉佩上,心中唏嘘不已。
“贫道出手也没有用。”他轻叹道。
漪乔一怔,正要再行诘问,却又听得对方道:“关键其实在于姑娘自己。”
“在我?”漪乔微讶道。
青霜道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道:“但贫道劝姑娘不要尝试。”
“为何?”
“姑娘可曾想过,为何贫道当初给姑娘留下的提示那般隐秘?若是姑娘当初扔掉了那纸张,留下的那些提示岂非白费了?”
“难道不是因为天机不可轻易泄露么?”
“有此考量,但这只是一小部分缘由。”青霜道长道。
漪乔微微敛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个更要紧的原因是,”青霜道长顿了一下,神色越加凝重,“那补救的法子凶险得很。很可能要救的人没救回来,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贫道真害怕好心办坏事,忙没帮上,反倒害了一条性命,所以当初才犹豫不决,最终选了那个随缘的法子。”
“我不怕,”漪乔决绝道,“我原本便是要随他去的,眼下活着不过是因为一线希望吊着。”
青霜道长沉叹道:“那若是他回来后不记得你了呢?”
漪乔神情凝滞,问道:“他会失去记忆?”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毕竟魂魄离体后,记忆是否会被抹去,是个未知,”青霜道长看向漪乔,正色道,“若是千辛万苦换他回来,最终却被他当做陌路人,姑娘能接受么?”
漪乔垂眸缄默少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灵柩,坦诚道:“确实有些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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