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希望渺茫,也总要试一试的,试了才能有希望。
只是她的举措,在旁人看来,大概就是胡闹了。
今日出殡的那副梓宫里并没有遗体,只放了些衣冠陪葬,真正的梓宫被她提前替换掉了。她与儿子说要替换梓宫的时候,儿子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扣下遗体,险些以为她疯了。只是后来她一再坚持说她自有用途,儿子大概看拗不过她,便苦着脸答应下来。
她记得乾清宫有个密室,她以前还去过一次,只是忘记在哪里了,于是找来牟斌询问了一番,然后暂且将遗体存放在了那里。
可惜要等到明年五月才能开始,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在焦急的等待面前,光阴就好似冬日里冰封的河流一般停滞不前。
在每天数日子的等待里,漪乔终于迎来了这个冬天的尾声。
二月初六是她与祐樘大婚的纪念日,她又拿出了当初他送给她的那一幅梅花天鹅图,对着画望了许久。
这幅卷轴画的是冬气渐消春水初暖的早春,眼下也正是这个时节。然而画中是一对比翼并肩的白天鹅,画外的她却是形单影只。
相携相随着共历冷暖,共迎春回大地。可韶光太短,离别太长,她所有的努力都敌不过一句天意弄人。
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即使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
漪乔发现,时光的流逝非但没有消磨掉她的执着,反而让她越发期待,信念愈坚。
春去夏来,在经历了大半载的苦苦等待之后,她即将迎来企望已久的日子。
四月三十那日,她又跑去找了青霜道长一趟,确认一切无误之后,正要离去,不料道长忽而道了句“且慢”。漪乔诧异回头,便见他一脸的为难之色。
“姑娘确实想好了?血契一经确立,便不可终止,后悔也来不及。”
“他的周年祭都要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想个透彻。”漪乔敛容道。
“姑娘确实不会改主意了?”
“是的。”
青霜道长犹豫片刻,忽然道:“那姑娘可看过那封信了?”
漪乔一愣:“信?”
青霜道长点头道:“对,信。”顿了顿,又解释道,“就是姑娘的夫君留给姑娘的遗书。”
漪乔心头一跳,惊道:“是不是放在盒子里的那封?”
“盒子?”青霜道长怔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贫道也不是很清楚,那位公子只说放在了一样他一直保存着的物件里,他说姑娘听说后自会知晓是什么。”
漪乔惊愣之后,失神喃喃道:“原来那是他给我的遗书……”
“那位公子交代说,若是姑娘没看到或者不愿看,就让贫道务必提醒姑娘一下。”
“那道长之前为何不说?”
“之前贫道以为姑娘还有可能改变心意,”青霜道长无奈笑道,“可如今既然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是时候说了。”
漪乔神情一滞,道:“道长知道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不知道,贫道只知道那位公子是那样交代的。”青霜道长据实道。
“等一下,难道说……”漪乔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他,“我夫君一早就知道我会选择用禁术召他回来?”
“从他的话来看,”青霜道长思虑了一下,微微点头,“似乎确实如此。”
“可他……可他怎么知道那玉石可以召唤亡魂?”
青霜道长思忖着道:“当初那位公子便是那样将姑娘召回来的,那么闻一知十推而广之,猜到那灵玉的这一处玄妙也是说得通的。加之姑娘满心执念,那位公子知姑娘甚深,能猜到姑娘会走这一步,便也不奇怪了。”
漪乔之前没有细想过,如今忽然觉得,他可能在很早以前就猜到她将来会走这一步。那么她之前的种种她以为不被理解的举动,他在一旁看着时很可能心如明镜。之所以没有戳破,恐怕只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当初为了让她回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所有举动他都心里有数,甚至连他离去之后她都会做些什么他都预先算好,然后提早做好相应安排。
而他这般大费周章,为的不过是阻止她。
他知道或许她能让他回来,但却极力阻止。
他的内心要经历怎样的挣扎才能下定这样的决心?
漪乔的拳头一点点攥紧,转眸望着门外的万里晴空,抿了抿唇,心道:我才不会听你的话,凭什么你就这样吃定我的一举一动。我的决心已定,绝不更改。
“姑娘若真是想好了,那……”青霜道长长叹一声,“贫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姑娘保重。”
漪乔颔首,道谢行礼后辞别而去。
她回到仁寿宫后,心里一直想着他留给她的那封信。
他已经离开近一年了,她实在是思念他,如今能看看他留下的只言片语于她而言或许也是一种慰藉。她之前隐隐觉得信中有她不想看的话,所以带着些逃避的心态,迟迟不愿看信。而眼下她马上就要立下血契,看到什么都不会动摇她的决心。
那么,可以看信了。
漪乔从盒子里抽出信封,略有些忐忑地一点点拆开。
信纸是宫中常见的罗纹泥金笺,一共三张,被整整齐齐地叠在了一起。
她的心跳莫名开始加快,居然横生一种即将见到他的紧张感。
入目是洋洋洒洒落满张的漂亮行楷,笔力遒劲,犹如龙飞凤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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