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苏仪张开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庆山抱着黑刀,靠着山壁垂首睡着。发白宽大的黑衣垂展在地面上,像是一朵青黑色的花。
狭长的疤痕像是一双眼睛,在庆山身上游移着。苏仪偏着头,看着庆山白净的脸,单薄的身形,发白的青衣,胸前的血污。
十五岁的大宗师啊,青老头,真是教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苏仪晃晃头,张开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庆山找到他的时候,是两年前的冬天。那天他正蒙着黑布顺着江堤往那座低矮的土房走。远远地,他看到一个青色的背影,站在半人高摇舞的蓬蒿里,像是一株青树。
他望着那个要小了许多、安静了许多的背影,胸口忽然一阵疼痛。他伸手拨开身前的蓬蒿,快步向前走,几乎要跑起来。
“砰——”
远处那个背影往前栽倒,一柄黑刀砸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他跑上去,抱起那幅瘦小的身体,看到一张孩子的脸,和胸口大片大片乌黑的血痕。
苏仪记得庆山醒过来的时候,他正握着一根药杵,摸索着吃力地捣着碗里的药。
“苏老鬼?”
“恩。”
他走到茅屋门边,揭开一口黑色的锅,把碗里烂青的药汁倒进去。
“你伤得不轻。”
“差点儿死了。”
“喝药吧。”
他扶着庆山起来,昏沉的光线映照出一具赤裸的身体。
“刀呢。”
“刀在你旁边。”
庆山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手有些颤,烂青的药汁泼出来,打在他赤裸的胸口上。
“老头子叫我跟着你。”
“恩。”
他看着庆山把药汁全部喝完。他记得庆山坐在破旧的床上,伸出手抓起身边那柄漆黑狭长的刀,抬起头看他。
那双眼睛被黑刀的的锋芒映亮,很黯淡,也很平静。
“你叫什么。”
“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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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罡气撕开雨幕,拉出长长的深红残影,刺向吴吞龙。
一面白色的壁垒在夜空中亮起,火红的罡气潮水般轰击冲撞着白色光壁,万点红光在黑夜中旋舞溢散。
吴吞龙抬臂,虚握,高举。
一束灿烂白芒在他手中凝成,点点荧光绕着光刃旋转飞舞。
一抹明亮的白色在荒原上亮起,放出万丈辉煌,扫动沉沉黑暗,带起猎猎长风。
白屠身周燃着艳丽的红光,白衫翻卷,竖掌为刀,他抬步横掌,向前猛踏劈出。
那只手燃着火红的光焰,狠狠撞在白色的光壁上。
“砰——”
白色光壁轰然碎裂,无数碎片向上抛飞。洁白的光晶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拥满整片天地。
如雪。
“白大将军,你可知殿内为何派我来这吴地。”
“不知。”
“你西秦是要保苏仪的,那道观寺庙也是要保苏仪的。既然三重楼无法出世,三个道德境界的大修,在这奉天境严禁出手的天下,自然是极硬极强的态度。”
吴吞龙虚握着那束灿烂的白芒,如剑的眉低垂,看着身前握拳静立的白屠。
“我奉天殿天罚司,既然要监察天下惩戒方外,自然要拿出更硬更强的态度。”
白屠握拳,站在吴吞龙身前一丈之地。深红的光焰在他身上流转跃动,仿佛一副晶莹的血色甲胄。
“我不敢杀死你们三个。毕竟你们身后的那些人,对付我一个半步奉天,总能找到理由。”
“停下吧。苏仪之事,不是你们该掺和的了。”
无数洁白的光晶如雪飘扬。
素白的天地间,一道白光极其璀璨地闪烁,下落,轻轻地撕开泥泞的地面。山石土地像是被明亮的白芒融化了,盛大辉煌的光沿着一条数百丈的裂痕激射飞动。
吴吞龙的手落了下来。
一只拳头悬停在他胸前三寸,拳上深红的光焰缓缓熄灭。
“噗嗤——”
白屠收回拳头,右臂上的袖袍碎裂,无数血花炸出。
他狭长的眼睛盯着吴吞龙的脸,眼底划过一缕殷红的光。
如雪的的光晶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拥满整片天地。
阔野上,一条剑痕横贯南北,从白屠身后,蜿蜒百丈,裂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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