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教自诩为君子之地,最看重自己的名声,若方独清立下纸状,即使右老头打死了他,国教也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重华宫的举动,这样一来,重华宫非但不会失去国教这样有力的帮手,连他们选择的白鹿也会成为国教第一人。
但方独清并不知道,他是个书生,最不擅长的就是阴谋之事,所以他答应了,写了纸状递给了右老头,要替顾珩接下这一掌。
古槐树上那个不被众人所见的邋遢院长见此却没有丝毫举动,在他看来,连顾珩都能挡下知命境的一掌,他的徒儿绝对不会有危险,如果真的到了危机方独清生命的时候他再出手也不迟。
但是方独清与右老头交手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因为秋风突然变得寒冷刺骨,从天而落的雨水竟然凝固成了冰珠。
古槐上的长孙明不再饮酒,而是眯起眼睛,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感觉到了一个人的气息,那个人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长街上,无论是高傲无比的莫须有、憨厚的方独清、伤痕累累的顾珩以及左右老头,他们都齐齐望向长街的拐角处,然后开始心惊,识海开始颤粟。
一息之后,一个年轻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他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黑布衫,看起来就像是酒楼里的掌柜,他所经过的地方都渐渐被蒙上了一层寒霜。
那道身影走的很慢,所以寒霜结了一层又一层。
他手里拿着算盘,一把只有九颗黑珠的算盘。
他穿的像个掌柜,走路像个掌柜,手里拿着算盘更像个掌柜,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掌柜,给别人打工许多年最后只得到了一把算盘。
莫须有和左右老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们惊疑不定,却又从心里不敢相信。
“你……是何人?”
掌柜模样的年轻人闻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很普通的脸,开口道:“听说有人逼婚,九宫这样的猪圈养出来的猪怎么老是干这种事?”
听到那人说九宫是猪圈,还骂自己是猪,在场所有的重华宫人都怒不可竭,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敢骂出来,因为此刻他们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远处的顾珩注视着那人手里的九珠算盘,想起了山人饮中被送给别人的天机算盘,然后便明了。
此时,故作镇定的右老头挥了挥长袖,强装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道:“你如此年轻,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是谁?”
他是谁?这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他应该是个修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在年轻人那双无喜无悲的眸子的注视下,右老头的心里开始惊慌,开始不自信,额前冒出缜密的汗珠来。
“我是寒江雪。”
此言一出,除却顾珩之外满堂皆惊,尤其是重华宫的人,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它代表着九宫之一的太极宫那扇被一掌震碎的宫门。
其实这个人有过很多身份,他曾是寒江摆渡人、也曾是一个美丽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他曾是专杀九宫弟子的刽子手,也曾是山人饮里白发苍苍的老掌柜。
他是寒江雪,是个虚怀若谷的修士,是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
右老头看着他手里的那把九珠算盘才明白,原来那掌柜就是寒江雪,怪不得九宫追杀了他那么多年,他依旧能活得好好的。
莫须有握着剑站在那里,细长的双眉微微上挑,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战意。虽然寒江雪的年龄看上去与她一般大,但莫须有知道她和他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是个传奇。
修士的修为越高,寿命也就会越长,但寒江雪的年轻不是因为其容貌,是因为他用了几年到达了别人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他所在的时代只属于他,他身上所绽放的光芒让他的名字成为了一个时代。
人群中寂静的有些过分,他们猜不出寒江雪来此的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重华宫人肯定没有什么好感。
他向前走,眼睛看着国教门,路过右老头身边时轻轻转头瞥了老头一眼,然后停了下来。
“你……你要做什么?”右老头的眉毛在寒江雪转头的时候突然结了一层寒霜,那一刻他心底的惊恐被搬到了脸上,“我重华宫与国教交好,在这里你不可能杀我!”
此时重华宫的人都渐渐聚集到了右老头的身后,左老头也来到了右老头的身边,他们知道一个怀虚境强者如果出手,凭着刚才的距离他们是来不及支援的,但等刚走近的那一刻他们便后悔了,他们终于知道了寒江雪的势有多么恐怖。
那是一方除去皑皑白雪再无他物的天地,鸟兽飞绝,人踪尽灭,苍穹上是被冰冻的云彩,悬挂着尖锐的冰凌。
“没关系。”寒江雪将九珠算盘挂在腰带上,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背面复杂的花纹间刻着太极宫三个字,他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口气,“我很久之前就决定忘记仇恨,老混蛋甚至为此把我镇压几十年,但我没办法忘记罪恶,你们的罪恶以及我的罪恶。”
“你要干什么!”
“没关系,你们不必写纸状,我拍死你就好。”
他平静的话音刚落下,漫天的秋雨就变成了鹅毛大雪,没有了国教外墙,没有了白石长街,有的是被冰封的寒江,还有被冻住的一片芦苇,岸边站立着一个披着蓑衣的老翁,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鱼竿正在垂钓。
“领域……”顾珩的脑海里浮现出无天大叔周身的紫火,原来这个叫寒江雪的人也修出了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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