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晚风瑟瑟。
邪宗山谷内灯火点点,文堂小村中的一处安静院落,一株老槐生于堂前,虽树心已枯蠹,只存枯皮,却老干虬枝,枝叶蔚茂,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随了多少雨雪风霜。
老槐北面有一间木质小屋,小屋外表并未多做修饰,只是将原本的木质纹理有序的排列在一起,为小屋平添了几分雅致之意,此时正有点点灯火的光亮从木窗中透入小院,令小院更显的静逸非常。
木屋南面有两扇木门,门两侧各有一道楹联:
上联:观沧海,赏赤霞,烹香茗,品南华,世间万物恍若过眼云烟。
下联:穿朱紫,登高阁,一朝老,葬千塔,富贵荣华犹如南柯一梦。
门楣之上置着一块”三字,字体轻灵飘逸。
木屋内布置简单,靠墙处打制了一排书架,兽皮、竹简、木牍、古籍等摆满其上,一张红木条案被放置于东窗之下,条案上原本摆放的文房四宝,此时被放置在条案一侧,两个老者正端坐于红木椅上,手执黑白,凝神对弈。
“啪”
祁天成思考良久之后,将右手中的那枚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哎,本想乘人之危,一雪前耻,却未料到急功近利,功败垂成。”
药老微微一叹后,弃子认输。
“各有所长而已。”
祁天成微微一笑后,抬手将棋子收于棋盒中,随口说道。
“决定了?”
药老也伸手将棋子收起,抬头注视着坐于对面的祁天成。
“嗯,有些事既然已经注定,那就顺其自然吧,我不想让老师再次失望。”
祁天成点头说道。
“也好,虽然世事无常恍若南柯一梦,但为了我们关心的人,还是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药老轻轻点头,赞同祁天成的决定。
“庞宇情况如何?”
祁天成并未对药老之言多做置评,而是转换了话题。
“妄动内力,伤上加伤,能否恢复到之前的功力,要看他的造化了!”
药老轻轻一叹,摇头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
祁天成听到药老的回答后,也眉头微皱。
“除非以天材地宝重炼经脉,普通药物只是杯水车薪,用处不大,我给他开了几幅固本培元的方子,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激发出他体内的潜能以脱胎换骨,所以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药老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小懿怎么样?”
祁天成起身将棋盘与棋盒放置在书架上,略带惋惜的轻叹一声。
“也不太好,小懿原本就因为受到‘飞花散’的毒性侵蚀,导致她的体质偏弱,在金陵时又中了‘美人泪’,身体更是接近油尽灯枯,来此之后两种组毒产生了异变,令她的身体状况更是雪上加霜,我虽然给她服用了‘飞花散’的解药,但她的情况也只是稍有好转而已,‘飞花散’的残毒已清除,但她体内的变异组毒依然很麻烦。”
“前几****想到一种方法也许能将她体内的组毒清除,但这个方子中有几味药材的药性太烈,这让我不敢轻易施为,我怕到时毒没解,她反倒因为解药太烈而香消玉殒,所以前几****借着收徒的名义从药宗的密库中取出一支药龄在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为她固本培元,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株老参反倒先救了她一命,要不是这株老参,她当日便已丧命于毕元恺那一掌之下了,哎,也许这就是定数使然吧。”
药老手抚长须微微一叹,药宗逃离六诏之地时,收藏的大部分珍品老药都被毒宗掠夺一空,他们这一脉在逃亡之时只是带出了很少一部分珍藏,经过多年的消耗,药宗一脉所余珍品药材已是屈指可数,千年药龄的老药更是消耗殆尽,即便是这株五百年药龄的老参,对于现在的药宗一脉而言也是珍贵非常,药老即便是药宗一脉的掌舵之人,也是通过收徒的这个机会才得以将这株珍贵的老药赐给殷懿,让她用来调养身体,却不想毒还没解,反倒让毕元恺的一掌将老药的精华消耗殆尽,也是因为这株老药的回生之力,才得以保住殷懿的性命,所以药老说到此事之时,语气中略带稍许感慨,祸福二字,世人还真是难断。
“因果定数,天意难测,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祁天成点头说道。
“也好,羽轩的路,就让他自己去选择吧,我们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就好,闲来无事也可以帮他清理几个‘老不羞’,就当活动筋骨了。”
陆羽轩年幼之时是被药老带回宗门,但药老因“飞花散”之毒的困扰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与他,此后在机缘巧合之下,陆羽轩被祁天成收入门墙,而药老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所以二人的关系也比师徒的关系更加亲近,药老对陆羽轩可是说是如子侄般看待,所以对陆羽轩的事,药老非常的关心。
“他此番离宗你是如何安排的?”
药老深思片刻后又开口问道。
“飞羽宗的实力虽然有限,但仍然不是羽轩现在所能轻易触碰的势力,加上燕泽传回魔门的消息并不详细,所以我让禄仓在暗中跟着他们,以防不测。”
“有禄仓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药老抚须说道。
“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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