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回到会议室,在陈市长的主持之下,两家签了干法旋窖的转让合同,水泥厂与高家屯的债务纠纷就这么解决了。
高红旗在城里又与陈楠说了一天的话,天擦黑才回到高家屯。他前脚到家,村民们后脚便迫不及待的前来打探消息,笑吟吟询问水泥厂是不是愿意拿钱来赎他们的生产设备。当他把准备建个水泥厂的意思透露出去,还没把美好的未来铺展开来,村民们含笑的脸立马变了模样,反应之强烈更是让他大吃一惊。这哪还是温顺恭良,在他的一声号令之下不管不顾前往水泥厂抢东西的村民,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神情狰狞的恨不得把他撕吃了。要不是闻讯赶来的高大龙手里拎着两把菜刀在旁边护着,说不定他们真敢拆了他家的房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撕吃了。
不能不说,村民们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村里边现在不是缺钱,而是极度的缺钱。那些集资过来的,银行的贷款,还有工人的工资,高红旗曾答应过的,等把水泥厂的欠债要回来便一一发还。多少双眼睛巴巴的等着这笔钱,可是现在,你从水泥厂抢来一堆生产设备却不以此为筹码逼水泥厂还钱,异想天开的要搞什么水泥厂。如此说话不算数,不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让村民还怎么相信你?
还有,水泥厂是好搞的?一群泥腿子,连水泥是怎么生产出来的都没见过能把铁疙瘩组装起来生产出水泥来?还有水泥如何配料,火候如何掌握,这不是烧砖那么简单,你没有烧制水泥这方面的专家,能造出水泥来?做梦呢吧。还有,盖厂房不要钱?进料不要钱?高家屯哪还有钱去搞这些东西,到头来只不过要了一批无用的铁疙瘩扔在屯里,承受风吹雨打的侵蚀,到最后变成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罢了。
村民群情激愤,吵吵嚷嚷,纷纷喝问:“要这堆东西有什么用,当吃啊还是当喝!”
高红旗道:“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也会尽快的请专家来把水泥厂建起来!三天,只需三天,三天后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村民们不信,有人讥讽道:“大队长,你两嘴一翻说的倒轻巧,怎么解决钱?咱高家屯已欠了一屁股帐,哪个还敢借给咱们钱?”有人道:“专家是好请的?人家城里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跟你来这穷乡僻壤!”有消息灵通者之辈,更是引经据典道:“最近刚下了个文件,《关于制止企业职工从事不正当经济活动,牟取额外收入的通知!》就算你给人家开高工资,人家也不会来的。为了一点私利而让人家把铁饭碗摔了,世界上还没这么傻的人吧!”
这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逼来,高大龙双手一舞,照着门帮上‘咣咣’两声,两把菜刀嵌入门板内数寸颤个不停,道:“红旗说了三天之后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三天之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你们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不停干什么?都敢给我滚蛋,谁再在这里叽歪一句,老子的刀可不长眼睛。”
村民们被高大龙凶神恶煞的一瞪,全都闭了嘴。这个二百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说拿刀砍绝不会拿棍打,谁家也不是铜头铁臂,被刀砍上一下可不是好玩的。讪讪的又站了一会,各自回家去了。
高红旗拍了拍高大龙的肩膀,道:“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解决问题靠两片嘴还不如靠武力。”
高大龙也不搭话,把菜刀从门帮上拽下来,并到一只手拿了,不满的道:“这会倒底是怎么开的?陈楠不是说陈市长看了报道来的,对咱们高家屯非常同情,肯定会给我们撑腰,为什么水泥厂就是不肯还咱们的债?”
高红旗道:“水泥厂倒是愿还咱们的债,可要分期付款,一笔债得还上十几二十年。二十年?黄花菜都凉了,那时一百多万只怕连现在一万块钱都不值。所以我没要,决定用他们的生产设备自己组建个水泥厂,现在水泥这么抢手,一百多万用不了一年就赚回来了。”
“可……”高大龙迟疑了一下,道:“我算了算,集资,工人的工资,以及盖厂房进料的钱,加在一起只怕得七十万!你去哪搞这么多钱?”
“一共需要八十六万!”高红旗笑了笑,道,“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三十万便能渡过难关了!”
“三十万便能渡过难关?这话怎么讲?”
高红旗道:“过几天你就知道。”
高大龙面露狐疑,挠了挠脑袋,道:“三十万也是一笔巨款,咱们现在连三万都没有,去哪找这三十多万!”
高红旗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我得去休息一会。大龙,明天早上陪我去趟思德乡,咱们再借三十万来!”
去思德乡借钱还能找谁,肯定去找耿精忠,可已借了信用社十五万还能借出钱吗?高大龙还想说些什么,高红旗已进屋关上了门,他一脑门心思的转身回到家。
第二天天不亮,高大龙便赶到高红旗家,高红旗赖在床上不起,直拖到太阳爬到一杆子高这才起床,不紧不慢的洗完脸刷完牙,两人开了拖拉机来到思德大街,直奔耿精忠的办公室而去。
水泥厂欠高家屯债的事在济北县闹的沸沸扬扬,耿精忠眼不花耳不聋哪有不知的道理,心中也为贷给高家屯的十五万担心,只怕水泥厂不还高家屯的债,逼得高家顿一夜回到解放前,到时没钱还他信用社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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