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气阴沉干冷。.qiuye章钺与郝天鹰率三百亲兵出乌兰县西城门,由宗景澄安排士兵撑着皮囊木筏,先将战马、武器装备、宿营用具,及一批带往白山戍的粮草补给运往对岸,然后再将士兵一次性摆渡过黄河。
对凉州已有所了解,如何劝说申师厚回东京陛见,甚至改变一下凉州目前的格局,章钺有了一点粗浅的想法,心中变得轻松下来,只渴望尽快赶到凉州。
见郝天鹰开始安排士兵们列队走向栈桥码头,章钺与宗景澄道别,跑向亲兵队列,下了河中木筏,由乌兰县守军送往对岸。
此去凉州东境白山戍一百八十里,因为带了十车及百余匹骡马的补给物资,行进速度很慢,直到两天后的下午才到。军堡坐落在长城南面二十里的一处山腰上,山下的古道直通凉州,道路两侧有两排破烂房屋,日常可驻兵设卡。
才接防几天的一指挥副使何成惠闻讯,带兵出来迎接。恰好此时一场雨夹雪落下来,双方来不及叙话,便急吼吼地搬运行李躲进戍堡,被冷雨淋了个措手不及。
和西北大多数建筑一样,白山戍军堡也是黄土劣筑,土墙外面坑坑洼洼,顶上铺了砖石,建了墙垛和角楼,但一切都是那么残破,充满了凄凉的肃杀感。军堡内部很宽敞,本可驻兵千人,现在仅象征性驻兵一百,完全是空荡荡的,并无多少生气。
雪籽没有了,但雨还在下,不过章钺的到来,让这儿热闹非凡,虽才分开不久,但大伙儿却是久别重逢一般,嘻嘻哈哈闹作一团。.qiuye一营士兵们热情地烧热水,备晚膳,打扫营房接待。
章钺泡了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军官武服出来,见何成惠在营房外屋檐下徘徊,不由讶然问:“怎么?有事要说?”
何成惠忙上前拱手道:“将军!眼下去凉州,只怕不合适,前几天听牧民说,六谷部大首领沈念般扬言要起兵攻打折逋嘉施,两方闹得正凶,申师厚正在忙着调解。”
“竟有此事?之前薛处存见过申师厚,为何没说起这事?这儿荒山野岭,你是如何得知?”
“过这军堡往西三十来里有个安国镇,住着不少蕃人,末将到此驻防,带的物资不多,不得不找本地人换取一些,所以就听说了。将军往西去时,可沿途打听。”何成惠解释说。
“嗯……知道了!”章钺淡淡应了一句,心里开始寻思。
这些杂蕃若内讧,对申师厚是有利的,因为他是节帅,他支持哪方,哪方就是正义之师,这样两方都会争取他的支持,而我现在赶去给他撑腰,无疑是雪中送碳了。
西北的雨往往倏忽来去,只是雨后气温骤降,天气更加阴沉,寒风拂面有了一丝割人的感觉。卸去了补给物资,次日又休整了一天,章钺与郝天鹰率三百骑继续西行,虽说路况泥泞,但却轻快多了。
到达安国镇时,章钺特地停驻休整,不料蕃人很有敌意,个别会说汉话的,也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们,连换取吃食也被拒绝,这让章钺十分恼火,之后不再停留,快马行军赶路。
之前已先派人知会凉州申师厚,傍晚到达凉州东郊三十里的文车泽,这儿是一个小镇。相传前秦苻坚遣将军苟苌、毛盛伐北凉,造机械冲车于此,因而得名,后来就形成了镇集,并有驻军,已成了一座军城。
镇外有高墙环绕,墙头有军事防御设施,东门大开,已有数百骑闻讯出来迎接。双方照面互相打量,章钺仔细看去,为首者是一名年约三十的壮汉,头上卷檐帽下露出披散的发辫,浓粗的双眉,黑里透红的大饼脸,蹋鼻厚唇,看容貌形态就是一个蕃人。
来人也不下马,细眯着眼睛扫视章钺身后骑从,见亲兵都持枪挎刀,后背圆盾,每人都配有长弓、角弓,部份人持有轻便的木单弩,箭矢几乎都有两壶。
这全副武装的样子,士兵骠悍的精气神,让来人脸色渐渐变冷,眼神却略带轻蔑,半晌才按胸行礼道:“敢问贵使前来,是代表东京朝庭,还是代表节镇?”
“文书已发往神乌,申大帅自然明白!你出身哪个部族?所任何职?需要斟验过所么?”章钺不亢不卑地拱拱手,微笑着反问。
“我叫崔虎心,六谷部人,职任凉州节度押衙副使、兼领姑藏县令,斟合过所,接待贵使都是份内之事。”饼脸壮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坚持要斟合公文。
路上公文过所斟合很简单,也就是入境文书交由对方署名用印就可以了。但这种文书上会记载,入境人姓名,随从人员多少等等。
“好!”章钺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暗暗嘀咕:一个押衙副使,也就是个副指挥使,这申师厚态度不太友善,至少也得派个节度判官,或者都使级别的武官吧。
崔虎心既出自六谷部,那就是与折逋氏正闹矛盾了,但他们都是地头蛇,现在不好多问,待见了申师厚再作计较。对方态度如此无礼,不等进城安顿下来,就要先查看公文。但章钺对这个不在意,拿出文书由崔虎心签署,然后随他进镇子休息。
文车镇同样破旧,年久失修的样子很明显,镇内也是乱七八糟,街道边居然还有大帐篷耸立,外面围着栅栏,看着很不搭调。不少破旧房屋甚至占用路面,再加上一些摆摊的蕃人小商贩,搞得地上到处是垃圾杂物,简直乌烟障气。
这种地方住客栈可能会很不方便,而且带了三百士兵,一不小心会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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