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布帘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九重叠好的那只纸鹤歪歪斜斜地飞出去,在空中盘旋了几下后便转瞬不见。
她怀着写家书一般的心情寄出这东西。人是需要一堵墙的,当你被什么事,什么人逼得一退再退时,你需要一堵墙。当你退到最后时,你的背可以贴在那上面,让你做暂时的喘息。对九重来说,水云教就是那堵墙。
第二日,收到这纸鹤的是可痕。可痕看到九重寄来的消息后,径直把纸鹤给揉了。她拧紧眉头,心里道:“你们想着出去,我偏生不要你们出去。”
晌午,又有几个人来打探教主的消息。可痕说不急,教主一定是自己出去了,过几天就能回来。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则打着鼓。明明那晚她出去前,教主还好端端地躺在软塌上,怎么一夜过后就不见了。
她又进了那间屋子里,佯装是在打扫,实则是在看教主有没有留下什么。她刚把桌子抹了两遭,几个姑娘走进来,说要找她。
“我听着别人说了,今个儿有纸鹤过来,是你给收着了。快给我们说说。”她们都看着可痕,一个个都满是期待的样子。正低头擦桌子的可痕脸上先是阴冷的一笑,接着换了脸色,等回头看姑娘们时又是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姑娘家终究是姑娘家,哪里做得成事。九重说她如今自保都难。”
说完后可痕拉着其中一个姑娘的手,极热络地道:“出去做事了,也终究是要嫁人的,不如这会儿先寻个婆家再说。依我看,这才是最紧要的事。你们不晓得烟霞姑娘吗,人家嫁给了一个秀才,日子过得可比九重好多了。”
可痕扶着那姑娘的肩膀,又说:“我有几个弟兄,模样周正,人又很好,绝对是个好归宿。”
几个姑娘互相看了一眼。这里面就正有莲姑娘。莲姑娘甩了甩帕子,退后几步,拿着怀疑的眼光看可痕:
“你不是捡来的,是你老子娘卖来做奴才的,教主可怜你就把你当做女儿来养。不曾想你终究和他们是一路的,也打着买卖姑娘的主意。”
“你脏水泼得利索,直泼到好人的心肝上!”可痕恼了,伸手要撵她们出去,“也不看看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大家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替你们着想还反倒来诬赖我。”
门被砰得关上。莲姑娘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带着尖刻的嘲讽:
“谁要你来着想,在你们这一家子人的心里,着想就是坑害。前年你兄弟替父母来认你,说是为你着想。你欢天喜地,跟着回去了,给人家又买这个又买那个的,后来你得了病,要取亲人的一滴血来,你那兄弟父母跟躲官兵似的,跑得那叫一个干净。可真是在着想。”
几个姑娘笑了一通,又都散了。这些话戳到可痕的心窝里,她拽着帕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她转身趴在桌子上哭,哭完后眼中腾起怒火来。她也折了纸鹤,开门往空中抛去。
“如果你这次回来,也就不用再想着出去。”
王爷那边,九重不仅被允许再带几个人出来,还得了赏赐。其中有一个唱着好听歌子的鸟,九重把鸟笼提在手里,走了三两步后就被院里一个婆子给挡住。
那婆子怪不好意思的,扭捏了半天也不肯说话。九重很快明白过来,把鸟笼递过去,说:“拿去给孩子玩罢,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婆子千恩万谢地提了笼子去了。九重又往前走去,捞过一个正准备跑过院子的七岁男孩儿,笑道:“想要什么好玩儿的来和我说就是了,你娘年纪大了,别让她总陪着笑脸求人。”
男孩儿使了劲,挣开她的胳膊跑开,又去寻人斗蟋蟀玩。他是个没规矩的,差一点撞到了迎面走来的袁成。
袁成暂且放他一马,走过来笑吟吟地对九重道:“听说你得了顶好的鸟,借来给我玩玩。”
九重听陈兰提起过袁成,知道他好说话,就直接说她把鸟送给那婆子了。
袁成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沉了下脸。九重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站在那儿不敢动。袁成又走了,过了一会儿后,小厮牵出一匹高头大马。袁成翻身上去,夹紧马肚,绝尘而去。
他走后不久陈兰追了出来。看到陈兰后九重稍觉放松。九重走过去,问他:“少爷今天出去?怎么不坐车了?”
陈兰头疼地道:“他昨晚刚赢了一匹富家公子的好马,今天非要骑着它出去,到那公子跟前转悠转悠。我看那富家公子得被他给气个半死。”
“他们下注打赌,输掉的东西多了,说不定还不在乎一匹马呢。”
陈兰更加头疼。这马要真的只是什么寻常马就好了,最多贵些。然而那一家的公子是个马痴,不爱女色不爱钱财,就是喜欢养马。他家的这匹马可是他的心肝。要不是昨晚喝多了,他根本不会把这匹马拿出来做赌注。
陈兰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安和袁成的设计。袁成随口说了句很想要那匹马以后,苏安就开始着手设计圈套了。这两人近来整日厮混在一起,有时做事情还会配合得天衣无缝。
片刻过后,陈兰说富人有富人寻乐的法子,穷人也有寻乐的去处,带着九重去街上转。两人坐在酒楼里吃饭,菜盘刚一摆上来,就听得外面吵吵闹闹的。
原来那富家公子正骑着自己的马走在路上,偏偏碰见了袁成。见袁成骑着他最爱的那匹马,他心里一气,就扬起了鞭子。他骑着的马受了惊吓,嘶鸣着往前狂奔,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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