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听见母亲在院子里和哥哥说话。
“你有出息了就好,等以后啊,你就负责给她攒嫁妆,好好照顾你妹妹。”
母亲的语气明显地是在开玩笑,是家人间的说笑。
回应她的是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我照顾她?那谁来照顾我?”
接着是母亲错愕的一声叹息,以及哥哥远走时甩动起衣摆的声响。
九重睁着眼,看着枕头上绣着的水纹花样。
这时母亲推开了门。那中年妇人缓步走来,坐在床沿上,伸手摩挲着她的额头:“你哥哥今天出去做事,早饭就咱们三个一起吃。”
九重如今十岁,而哥哥比她大了足足十二岁,已经常常地不在家里。九重在母亲手掌的摩挲下眨了眨眼睛,说:
“娘,教书先生什么时候来?”
母亲愣了下后继续抚摸她,笑着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九重,明个儿你姨妈家的人来接你,你和你的表兄表姐一道念书去。”
“你还记得花明山和花明秀吧?前年,你们还一起放鞭炮来着。”
九重自是记得的。
花明山幼时害了场病,好了以后眼尾仍是微微泛红,像极了桃花的颜色。他的妹妹有时并不愿意跟着他,他没有法子,就去拽花明秀衣襟上系着的平安符,想借此把她拉过来。
前年,花明秀不肯出去一起看灯的时候,花明山就是这样做的。花明秀顺手摸过一个仆人忘记在板凳上的剪子,对着自己的平安符道:
“你再拽的话,我剪了它,看你回去怎么和爹娘交待!”
从那时起,九重知道了花明秀的平安符有多重要,也知道了花明山的脾气有多好。他给妹妹整好衣服,柔声哄道:“我也没敢用力气的,生怕坏了妹妹的平安,你就饶我这一回罢。”
九重想着花明秀那微微泛红的眼尾,一下子坐起来,按着被角笑道:“我这个哥哥可是要好得多,我明天就寻他玩去。”
“我是让你念书去的,尽想着玩了。”
母亲半是责怪半是疼爱地说了一句后,起身去接丫鬟给九重端来的水。
下午,哥哥带了朋友回来。那几个是附近有名的放荡公子。丫鬟们见了他们后都要低着头避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舒服。这几个公子进了哥哥的屋里以后,几个丫鬟就围起来,讲关于他们的事。
九重把玩着丫鬟给她摘的一枝花,倚在门框上看她们谈论。母亲的贴身丫鬟秋水最喜欢九重。秋水走过来,一把抱起她:“好小姐,我们到别的地儿玩去,可别让那几个公子哥儿脏了你的眼睛。”
秋水是和母亲一条心的,自然看不惯宋长平的行径。她这话是说来骂宋长平的,也知道他不敢拿母亲身边的人怎样。
她抱着九重,往园子里走过去:“先别回屋,那几个丫头正给你收拾行李呢,都是毛手毛脚的,把屋子里整得一团糟。”
说完后她又逗起九重来。九重却是不笑的,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蹭,似乎是在想什么。
第二日,花家派了马车来接九重。九重带着一个名叫千月的贴身丫鬟,往城里的花家赶去。
走过了几条街以后,千月掀开帘子,瞟了眼外面后忙回头说:“小姐,外面的那间府邸真是气派,这里就是花家了吧?”
九重略微地望了一下,笑道:“你是个新来的丫头,想必是不知道的。那不是花家,是薛家。薛家和花家是世交,也是个体面人家。难怪你认错,那薛家的派头甚至要更足一些。”
两人正说着,马夫勒紧了缰绳。这会儿她们已到另一条街上的花家。早在花府门口候着的几个婆子赶紧过来。九重扶着她们的手下了车,被人用轿子抬进府里。
九重先是到堂上拜见姨父和姨母。花家夫妇的长相都很和善。花夫人看着行礼的九重,心想几年不见,这孩子倒是越标致了。
“姨父,姨母。”九重向他们行完礼后,转向边上坐着的花明秀:“姐姐万福。”
花明秀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花明秀抓了把果子给她,热切地说:“我只大你一岁,你别那么拘谨。等会儿我带你到园子里玩去。”
九重点点头,接着有些疑惑地环视了下周围。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看了看而已。花定国看出她心中所想,清了清嗓子后说:“夫人,明山呢?”
“这......”夫人拽着帕子,也为难起来。
这时从外面传来堪称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薛洛,我和你没完!”
花定国心里知道又生了什么事,坐在那里不想动。夫人是最着急的,匆匆地往出走。花明秀拉着九重,也跟着出去看热闹。
院子里,只见一个浑身**的少年正狼狈地站着,对着马厩的方向悲愤地喊叫。他即使这么怒吼,声音也不算大,而且因为眼尾泛红,反倒只给人一种很可怜的感觉。
花明秀抢在母亲前开了口:“哥哥,你既然惹不过薛洛,怎么又把他招到家里了?”
花明山抹了抹满是水的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母亲看不下去了,叫仆人赶紧去给他擦擦。花明山擦了几把脸后,这才看到院子里多了个有些眼熟的人:
“九重?”
“哥哥万福。”
九重正要行礼,被花明秀给拉住:“哪有他这样的哥哥的,成天被人欺负。”
说着还故意做出嫌弃的样子。
花明山愤愤不平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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