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百川楼,楚醉心连忙寻了个隐蔽角落藏身,眼睛紧紧盯住百川楼大门。如今信已送完,她决定跟踪那人一探究竟。待那商旅踏门而出前行了十几步之遥,楚醉心便不动声色跟上。
跟随了一段路后,眼见出了闹市区,再往前走就是偏僻山路,行人稀少。楚醉心怕被发觉,故意放慢脚步,凭借一身踏雪无痕的轻功遥遥跟随,集中精神不弄出一点声响。所幸沿途山石突起,草木纷杂,倒也有处藏匿。
楚醉心一边小心跟随,一边内心思量:能将一醉倾心练得如此炉火纯青,此人究竟是谁?若是娘的朋友,为何从未听娘提过有此一人?不然难道是娘的仇敌?再或者,他是爹早年的相识,而娘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正想着,前方之人却突然停了脚步,面朝一个方向静立半晌,因他背朝自己,楚醉心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而停步不前,于是她努力探出身子,想要看看前方被丛林掩映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方,那商旅目之所及处是一座孤坟,另有一袭白衣的身影站在坟前的石碑旁,正伸手去摸那石碑上的字,五个朱红的字刻在石碑上,但因隔着较远的距离,楚醉心看不清是何字。
就在此时,原先还静立一处的商旅突然手指微动,紧跟着金光一闪,一枚暗器直直向楚醉心面上击来,速度之快形如闪电。楚醉心大骇,周围却是山石嶙峋无处闪避,无奈她只能双掌发力,以掌风奋力将那暗器逼退,因其原本就来势凶猛,楚醉心这一掌更是用了十成的功力才脱离凶险,那被用作暗器之物被楚醉心的掌风一带,便凌空转了个弯,蓄势向石碑旁那白衣人影袭去。
楚醉心怕伤及无辜,一句“小心”正欲脱口而出,却见那白衣人似乎背后生了眼睛,反手一扣,竟将那蓄了惊天力道的暗器握于手中,紧跟着手一扬,掌中金屑飞舞,那暗器化作烟尘四散。
眼前景象令楚醉心吃惊不小,她自问武功根基不浅,方才为保性命更是使出全力,此人究竟有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将此等力道轻易化作烟尘。楚醉心只顾着惊诧,竟没去考虑此中误会该如何化解,更没注意方才被自己一路跟踪接着又突然向自己发难的那位商旅早已不知去向,只怔怔地看着那白衣人转过身来,冰冷眼眸转向自己。
对上他的眼眸,楚醉心不禁抖了一下,好强大的气场!被他望着的感觉像整个人被千年玄冰冻结,由内而外泛出阵阵寒意。
事已至此,不管误会与否也无法置身事外了,楚醉心纱袖一拂,轻轻盈落到白衣人对面,坦然与之对望。
白衣人面容清逸,眼底却是一片漠然,见楚醉心走上前来,也不询问,仿佛是在等她先开口。
“抱歉,方才我也是被人突然袭击,不得已冒犯了公子。”楚醉心将经过如实告知,只是那罪魁祸首已经逃逸,也不知对方会不会信她所言。
白衣人听完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并未有任何质疑,似乎是信了她的话,又似乎是对真相如何毫不关心。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楚醉心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下意识扫了一眼石碑上的字,刚才未看清的那五个字如今清晰可见。
林茗仙之墓。
“你认得此人?”白衣人终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楚醉心回忆起来,方才他抬手抚摸碑上之字的动作,仿佛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与他此刻的冷漠不太相称。
然而,林茗仙这个名字,却是她未曾听过的,楚醉心摇了摇头。
顿了顿,白衣人又缓缓道:“那枚金钱是祭祀之物。”
金钱?难道是说刚才袭击她的那枚暗器?楚醉心想了想,那暗器飞到近前的时候她曾留神扫过一眼,形状扁平,通体金光,确实很像祭祀用的金钱。
“那枚金钱是袭击我的那人发出的,或许是他认识碑上之人吧。”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他突然向自己发出暗器,而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到此处楚醉心不禁懊恼,原来早就暴露了行迹,还只当一路跟来自己未被发觉。
人既跟丢了,眼前的白衣人又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耽误了这许久也该回去了。楚醉心便道:“打扰公子实在抱歉,我告辞了。”
白衣人又是微微颔首,继而转身面向石碑清理碑前杂草,不再理会她。楚醉心在原地怔了半晌,终于转身离去。
回到灵波湖畔,楚蝶舞依旧在湖边练功,仿佛永远不知疲倦,漫天花瓣随着剑气纵横交错,楚醉心看得只觉恍惚。
一招练就,楚蝶舞寻隙向她望了过来,楚醉心对她点了下头表示信已送出,便转身走进竹阁。
从小到大,她和姐姐的关系冷淡至极,除了练功时候的切磋,二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楚蝶舞将她毕生的精力和所有的感情全部投诸于武学,二日后的决战,无论胜利与否,都将给她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次看到楚蝶舞志在必得的表情,楚醉心只觉得心往下沉,诸多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她与楚蝶舞的性格截然相反,骨子里是慵懒而柔弱的,她时常想,若是这一生都这样无波无澜的过下去多好,永远不要卷入纷争。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要走到尽头了吧。
不知为何,白天所见的那个面容此刻清晰浮现在她脑中,那双漠然的眼睛静若深潭,没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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