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云与楚君卿再次来到了那家西餐厅,二人坐在角落里的座位上等餐。
林子云本想问问她为何突然哭泣,却又未敢。
服务生上来两杯咖啡,一大份冰淇淋。林子云端起咖啡,饮下一小口,却差点将早饭都吐出来。满脸苦涩地叹道:“这是什么味道,好像馊了吧……”
楚君卿笑道:“你这家伙,作为新时代的中国人,就要向西方学习哦。”
林子云咳嗽一阵,道:“这咖啡也算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
楚君卿道:“你喝不惯就算了,吃冰淇淋吧,这个正常人应该不会排斥。”
林子云吃了一口,清凉甘甜之气将适才咖啡之苦涩难咽遮掩掉许多。
这时,服务生送过来两杯饮料,恭敬道:“先生、小姐,这是本店今年新引进的美国饮品,赠送与二位品尝。”
林子云道了声谢,问道:“这冒着白沫的酱油汤,是什么东西?”
楚君卿笑道:“这不是酱油,这东西叫cola,很好喝的。”
林子云尝了一口,觉得这cola味道甘甜,却带有一丝中药味,更加奇怪的是还有一股气流直冲鼻腔。林子云将这口cola咽下之后,打了个嗝,便道:“刚入口时这东西好辣!我发现,这作死的东西,还真都是洋人发明的。”
说到此处,楚君卿已经笑得喘不过气,待笑过之后,旋即又陷入沉闷。她的脸上出现了林子云从未见过的哀怨。林子云见那俏丽的脸蛋套上那副表情,宛如用尖刀剔自己心口的肉。
又是楚君卿打破了沉寂:“认识你这么久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说罢从包中拿出一张唱片,交到林子云手上。
林子云接过唱片,定睛观瞧。唱片封面并非其他唱片那般画着一个女郎,而是油画的枫叶,封面的右上方书写一行字:“白婉玉——秋心泪”。林子云但见楚君卿双眼如碧波秋水一般望着自己,一股哀怨之情总是不禁从她眉目之间绽放出来。
楚君卿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歌,还望你每次听到这支歌,便会想起我。”
林子云几欲癫狂,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如此怪异?你到底是要走还是怎样?”
楚君卿拭去眼角的泪,说道:“真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
这一日,林子云的心是慌乱的,慌得周身冷汗,慌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慌得牙齿酸麻,总之慌得整个躯体似乎不是自己的。
当晚,林子云回到住处,找到楚家放在房子里的留声机,便播放起楚君卿送给他的《秋心泪》来。
但闻得洞箫与小提琴和谐共鸣,这一土一洋交相辉映,并未有丝毫突兀,反倒互补升华。一席琵琶之声逐渐袭来,宛似千军万马,又如骤雨潇潇。几声埙呜咽而至,与洞箫此起彼伏,又似叹息,又似哭泣。众音退却,钢琴声叮咚响起,小提琴缠绵而至。
“烟云终有尽,风雨却无常;
看似月圆花好良辰美景,秋心泪两行。
流水最薄情,落花愿流芳;
直到万籁俱寂夜静风凉,秋心泪两行。”
林子云听这歌星白婉玉的嗓音清澈哀苦,却不及白天楚君卿的歌声那般纯净如水,许是觉得歌星是风月场上之人物,抑或是那白婉玉为了演唱无病**,总之是觉得不及白日楚君卿唱得动听。
是夜林子云再一次体验了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他望着窗外的星空,银河波光粼粼。只见一颗流星陨落,林子云本想许愿与楚君卿长相厮守,怎奈流星转瞬即逝,未给他丝毫机会。此情此景,伴着那哀怨的《秋心泪》,林子云亦潸然泪下。
东方既白,鸡鸣报晓。林子云洗漱完毕,整理行装,来到四合院工作。开门的秦厨娘紧紧地低着头,林子云却也发现她右眼有一处淤青。林子云问道:“大婶,你这是谁干的?”
秦厨娘倏然慌乱,忙道:“莫问,莫问!”捂着右眼转身奔回厨房。
林子云总觉得秦厨娘似乎有天大的冤情,碍于武力胁迫不敢言说,心想以后日子长着呢,慢慢打听不迟。
陈超群在路上一再说要林子云努力工作,给校长看见自身的优秀,回校上课便指日可待,林子云心存感激,做起事来便愈加卖力。
进了课堂,同往日一般,陈超群在讲台高谈阔论,佟德兴在门外候着,林子云在教室前方坐着,偶尔递东西,偶尔记录。而此时,林子云的心思完全不在课上,他环顾教室,却未见楚君卿的身影。
林子云忆起前一日楚君卿诸端怪事,不住哭泣,暗想不妙,扔下手中东西,亦不顾陈超群正在讲课便冲出教室。竟一头撞在佟德兴身上,尚未等佟德兴开口便奔了出去。因为陈超群的课还没上完,佟德兴追他到楼门口,便不再追了。
那日楚君卿和佟德兴透露自家地址之时,林子云早已默默记在心中,此时林子云死命奔跑,没有一刻钟便到了。
林子云累得浑身虚脱,只见楚家是一座洋楼,好不气派,但毫无人气。他将气喘匀后,定睛观瞧,倏然“啊呀”一声大叫,原来她家不是毫无人气,而是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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