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寒意如铁。
荒漠清冷,万籁俱寂。天上几点寒星闪烁,东方的天空与地平线连接处微微泛白。
飞云镇的人们还在沉睡之中。
有磨刀的声音。
刀在磨石上出的声音厚重,干脆。
荆川坐在后院里,旁边放着一盏油灯,他闭上一只眼睛,从各个角度看刀刃。刀刃在微暗的灯光下分明显出被磨石打磨过后呈现出的光泽和纹理。
荆川用水洗净刀身,从旁边拿起一块白布,开始擦拭刀身。
白宗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身后:“饭已准备好了。”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细看你的刀。”荆川擦干了刀,用手轻抚刀身。刀长三尺,薄,但有重量。荆川站起来,挥了几下,不漂,有厚实感。刀刃宽,从刀柄延伸至圆润上翘的刀尖。
荆川说:“有气,好刀。”
白宗走过去,从荆川手里接过刀,横在双手上,目光在刀上移动,说:“陪我四十年,依旧如新,如同我性命,你要好好待它。”
荆川点了下头。
白宗走到院子中间,荆川退到一边去,看他。
白宗在院子里舞刀。虽老,身板还在,有劲,干脆,招式也稳,刀在清冷的空气中舞动,刀刃划破空气,出凌厉而干脆的清响。
白宗挥舞了几下,停下来,转身面向荆川:“四弟,这些年我没闲着,虽然不弄刀了,但也在琢磨刀法,师傅教的刀法有几处不对。”
荆川点了点头说:“你也现了。”
白宗说:“师傅是故意的,他留了几手,我门不易现,都是致命的。”
“大哥二哥就是死在这几处漏洞上。”
“这几处是留给别人来克我们的,师傅有心机,不会让我们把刀法传下去,我们迟早要死。”
“不怨师傅,他教我们刀法,我们帮他做事,两清了。自古以来,刀法不传外人,我们几个只是他办事的工具。”
“你小看他了,没这么简单,他在让我们帮他还债,仇人都来找我们,我们帮他杀了仇家,他没事。”
荆川默然不语。
“我们四兄弟这些年来一直被追杀,这些人都是师傅先前的仇家,师傅借我们杀了他们,他们的后人再来杀我们,我们死了,事情也就结束了,师傅算得很明白。”
“师傅算得好,但那些人也不蠢。”
“嗯。师傅还教了别人。”白宗说,“嘉峪关的马岱就会玄宗刀法,我曾见过。”
荆川笑道:“看来师傅是要将玄宗刀法推广了。”
“马岱的爹马维雍是锦衣卫正四品指挥使佥士,位高权重,师傅和马维雍是秘交,师傅之前交给我们的一些任务就是帮锦衣卫做的,马维雍让师傅教马岱刀法,师傅自然不敢不教。我曾见过马岱出刀,跟你我刀法如出一辙,更凌厉。马岱来嘉峪关不是戍边,是练刀法。”
荆川说:“那就有点麻烦了,如果马岱掺进来,势必会惊动锦衣卫。”
“所以你救张刃出来后,就立马南下,先躲避风头。”
“嗯。”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套刀法漏洞在哪里了,总之你自己小心。”
白宗走到荆川面前,双手呈刀,递给荆川。荆川接过,说:“放心吧。”
荆川吃完早饭,闭眼坐到天亮,收拾好东西,对白宗说:“你在十里外等我,三个时辰后我就来。”
白宗点头,说:“小心。”
荆川出门,他走到关卡,对那几个看守关卡的土匪说:“我要见丁满。”
他没戴斗笠,这次土匪们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干瘦,黝黑,颧骨如铁,双目如炬。脸上有几处刀疤,有一道从额头经过脸庞,一直延伸到嘴边,说话的时候,那道刀疤也跟着动。
一个土匪走到他面前,贴近他的脸,问:“你要见谁?”
“丁满。”
“做什么?”
“赎人。”
那人冷笑一声:“怎么,你要赎土匪?”
后面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荆川盯着那人,说:“赎一个孩子。”
那人不笑了,看了看旁边的人,然后对他说:“你是想死吗?”
荆川没有说话,用一双眼睛盯着他,他目露凶光地和荆川对视了一会,有些怕了,就说:“好,我带你去。”
他对身后的两个人说:“你们在这里守着。”
他们蒙了荆川的眼睛,让他坐在一匹马上,向着沙帮走去。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前面的路上扬起一片尘埃,十几个人骑着马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那些人是沙帮的土匪,个个都带着刀,他们停下来,问押送荆川的两个土匪:“这人是谁?”
“不知道,他说要去见老大。”
“可是昨天进城的?”
“是的。”
“他杀了我们两个兄弟,卸了他的刀,绑了,带回去!”
两个土匪一听,把荆川拉下马,卸了他身上的刀,将他的手反绑。
“走!”
众土匪押着荆川,在一片吆喝声,马蹄声和尘埃之中向沙帮飞奔而去。
不久,他们就到了沙帮。
沙帮在一座废弃的城里。房子皆用泥沙筑成,四周有城墙,有哨塔,城墙上有土匪巡逻。正面是一道巨大的木栅栏门。城背后是一座草木不生的褐色的山,前面是茫茫荒漠。
“开门!”
门出笨重的吱吱声,开了,一群人涌了进去,门立马又关上了。
荆川被押到了一座大房子的厅里,丁满正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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