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房里,傅源把我放到床上:“孟婕明天下午的飞机到美国,她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你要是想看,就看一下吧。”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她这么玻璃心,那天听了我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儿,就想要离开这里了?”
“不是因为你,孟叔叔在美国身体不好,孟婕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哪里,之前就想要过去,日子也是定下来的。”
他从包里把信封递给我:“本来下午想要给你的,但是又想让你先见见颜璐,验证一下我们的判断之后再给你,也许等你看完了这封信,你对孟婕也不会停留在之前的态度。”
我接过来从信封里把几张纸给抽了出来,却不是电子版的信,而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她的字迹娟秀工整,第一眼看过去让人很舒服,跟她给人看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乔姐,动手给你写这封信动手的时候,已经入了夜,我躺在床上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实在是睡不着,就起身想要给你写点儿什么。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跟傅大哥产生那样的误会,我心里非常地难过,想过要当面对你郑重道歉,却又怕真的跟你面对面,很多话难以说出口。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家庭跟别的小孩儿是不一样的,我的父母健在,但父亲却不会每天回家,有时候我一个星期跟他见一次面,有时候是一个月,他每次来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从不久留。有很多次,母亲看到他绝尘而去的车,都会流眼泪。
再大一些的时候,很多小时候想不通的事情也就慢慢地明白了。我的母亲是一个第三者,插足了别人的家庭,还执拗地生下了我,本满心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能够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东西,却偏偏生下了女儿,到底没有狠下心打掉我,之后不甘心地被安置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里,郁郁寡欢地活着。
上学之后,我书念得很好,父亲了解之后夸了我几次,母亲于是很开心,忽然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责令我每一次考试都要取得最好的成绩,然后就给父亲打电话说我的情况,倘若有的时候分数不理想了,她就会骂我,说我一点儿用都没有。初中的时候我很叛逆,为了气母亲,总是故意考很低的分让她着急,她有好几次下了狠手打我,打完了之后却又抱着我哭,跟我说如果我不努力,父亲也许生气就不会再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父亲会不会来跟我的学习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母亲想要找一个理由来劝慰自己,我憎恶这个冷冰冰的家庭,替她感到可悲,却又怜惜她的处境,便懂事起来,每次父亲来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说些他喜欢听的话,令他开怀。时间久了,我对身边的人也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我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他们察觉到我们母女的存在是不光彩的,所以我随时在意着别人的情绪,希望不会因为自己,惹得任何人不开心,仿佛只有这样,他们就会喜欢我,就不会讨厌我。
高三那年,我母亲死于酒驾,跟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相撞,结束了生命,从此以后我就彻底地成为了孤家寡人。父亲想要带我回家,大妈看到我的时候很厌恶,她的眼神让我心里很难受,这世上我最怕的东西,就是他人的厌恶,所以我决定住校,没有跟孟家人一起生活。那年寒假,我阑尾炎发作疼的站不起来,幸好值班的老师送我去医院里,通知我父亲的时候,他人在上海开会,我没有家人,一个人在学校的医院里躺了几天。所以当时我看到孤儿院里那个孩子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就哭成了泪人。
我高考发挥的不好,只在杭州读了一所普通的大学,那四年里我没有回过北京一次,父亲偶尔会去看我,给我打生活费,我活得很孤独。我有时候很想念北京的一切,却又不敢回来,因为回来也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公寓,我没有家。
毕业之后我留在杭州工作,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仿佛因为父母的原因,对感情和婚姻十分抵触,所以即使身边有合适的男人,我也不敢有进一步的相处,骨子里我是一个很自卑怯懦的人,我对婚姻充满恐惧,对感情患得患失,所以我一直是一个人。
去年冬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父亲的电话,他哭着告诉我说,萧萧去世了,从此以后在这世上,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了。我没敢出席姐姐的葬礼,怕引起大妈心里的痛,再之后不久,我却又收到父亲病逝的消息,当我赶回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他还活着,大妈仿佛老了很多岁,我看到她的样子很担心,本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却突然茕茕孑立,不知能不能撑得下去,我想要陪在她的身边。但是我总是会想起高三那一年,大妈看到我的时候厌恶的眼神,我不敢用本原的模样面对她,思虑再三,我决定照着姐姐的样子整容,心里想的是也许她看到跟亲生女儿相似的一张脸,就不会再对我有太多的排斥。
写到这里,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可笑,这样活着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毫无底气,战战兢兢,仿佛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可是我就是这样可悲地度过了几十年的人生,我不明白什么是幸福,对我来说,不让身边的人讨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后来在孤儿院里,每天跟那些可怜的孩子相处,我很用心地照顾他们,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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