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浥看见那日拜访得一阁的少女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沐浴在晨光下,一身红裙,一对丫髻,一双剪水瞳,神情温婉。
“夏姑娘好。”邹浥拱手行礼。
“见过邹先生。”玲珑还礼,“邹先生来千雍可是有要事?玲珑好像打扰到先生了。”
“哪里哪里,小生只是来此借长清掌门的镜心水一观,并非重要之事。”邹浥忙道:“倒好像是小生扰了姑娘清静了,对不住。”
玲珑摆手道:“没有没有的,我也只是随意走走罢了。”
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玲珑有些窘迫,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去。邹浥却出声了:“小生有几句话想与姑娘说,不知可否?”
玲珑一愣:“先生说什么?”
“小生唐突了。”邹浥顿了一下,忽然弯腰一揖,竟先行离开了。
玲珑立在原地,看他渐渐走远,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不解的摇摇头,真是怪人。
一阵风吹过,泉水泛起粼粼波光,迎着朝阳,像碎掉的一面铜镜。
静候片刻,水面恢复平静,玲珑又看见了折沁,只是这次看见的折沁给她的感觉有些陌生,好似一个长着相同面容的陌生人。那人嘴角一弯,浮起的笑容却失了和煦,反而带了一点点的冷厉。水里的折沁失却了以往的情意缪缪,眼睛里全是冷漠,看得玲珑心里渐生凉意。她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快步转身离开了泉水。
她不会知道,她离开后,水里的映像仍在,停留了一会,闪了闪才消失不见。若有旁人在场,她就会知道,这次水里的倒影并不只有玲珑一人可见,这与平时的镜心水已不一样了。
连着几天,玲珑每晚都会在梦中见到那个陌生的折沁,他一步步的向她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就会倾身而下,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全无一丝怜爱之意。玲珑从梦中惊醒,冷汗已湿了寝衣。
几天下来,玲珑的脸就失了血色,又不好跟旁人诉说,整个人看来格外的憔悴,还瘦了一圈。待得折沁回来见了她,也很意外,问过来问过去,玲珑却不愿意说,只说是胃口不好,没怎么吃饭。
子时,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折沁站在玲珑的院子里,未几便听见少女喃喃梦呓。悄无声息进了房内,床前看见玲珑满头冷汗,眉头紧锁。他俯下身,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虚按在玲珑眉心,凝神闭目念诀,微微的银光中泛起,意念通联,他看见了少女的梦境。
梦境中,他看见玲珑站在高山之上,悬崖之边,崖下惊涛拍打在岩壁上,声声震耳。天上一轮红月,绯色的月光笼在高山怒海上,层林尽染,分外的不祥。风声飒飒,一道看着有些熟悉的白色的身影背对着折沁出现在少女面前,他看见玲珑脸上的惊喜的神色很快变为惊恐,身影向前逼近,玲珑步步后退,眼看着就到了悬崖边上。
是魇魅之术!折沁翻手拔出观沧,刺向那个白色身影。
那个魇魅被刺中后转身,折沁看见了他的脸,一怔,魇魅嘴唇开合,消失了。折沁看见他说的是“后会有期”。
悬崖边的少女喜极而泣:“折沁哥哥!”
玲珑醒了,折沁也退出了玲珑的梦境,她看见梦中人就站在她身边,眼圈一下就红了,泪水夺眶而出,扑到折沁怀里痛哭失声。
折沁轻抚她的背,安慰道:“玲珑不怕,沁哥哥在呢,哭出来就好了。”
“可是……可是梦里那个人……”玲珑抽泣着,嘴唇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那只是魇魅之术,这几日你可是又去了镜心水?”
“那眼泉能映人之所欲,看过之后尽管虚无,人仍会有得偿所愿之感。但是若看得多了,会被泉魔迷心,中魇魅之术,对修行之人尤为不利。”看玲珑点头,折沁叹气,“本该早些告你这些的,但是山上的日子苦闷,你又不能时常下山,所以……罢了,以后少去就是了。”
折沁把玲珑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爱怜的摸摸她有些消瘦的小脸:“天亮还早,你再睡一下吧,不会再有噩梦了。”
玲珑拉住他的衣袖。
“好,沁哥哥陪着你,睡吧。”折沁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会心一笑。
天亮后,折沁带玲珑去见长清掌门。
折沁对师尊讲了事情的缘由,只没有说魇魅的样子。他看见魇魅的脸时怔了一下,那赫然是他的样子。魇魅通过人的梦境攫取精魂,凡人轻者会萎靡不振,重者一命呜呼,而修行之人会损修为,灵力大伤。玲珑灵力微薄,魇魅已伤到她本体,若非折沁发现得及时,后果会很严重。
长清了解了事情经过,从袖中取出一只小药瓶,交给玲珑,让她每日服用,七日后即可恢复如初。玲珑倒出一颗药丸来,清香扑鼻,入口后感觉一股热流顺颈而下,腹中马上就暖暖的,遍体舒畅。
“正好你们一起过来,我也不用再差人去唤。娇蕊前日从群玉归来,路过南海,水君托她带了些东西给你们。”
“外公?”玲珑顿时一喜,忙问,“他老人家还好吗?”
“水君说他一切安好,让你放心。”长清笑着道,“折沁,你许久没有陪为师饮酒了,正好前阵子得一阁邹浥小子来了,给我带了阁主酿的桂花酒,这几日月色不错,你晚上过来吧。”
折沁应了声是。
长清喜饮酒,与得一阁主邹衍就是因酒结缘,偏邹衍还酿得一手好酒,更是与之惺惺相惜。但凡长清去寻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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