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太阳尚未落山,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割下了裙裾的一角,用一块小石头压着。
倘若他们终于找到这里,看到这截裙裾,会知道她是安全的,也会猜到她跟红尘决裂的心思。
她又采了一大捧四叶花,用茎条细细地扎紧,摆在那截裙裾的上方。
这是单独留给泰然哥哥的。
她知道在神宫山的西北方,遥对月照国方向,有一座无名山峰,她小时候曾经去过,山顶终年积雪,还有一座天然水池,那里美得如同世外仙境。
嫣然被劫后的第十一天,泰然带着明朗、骨达等人来到了天乾境内的巴陵山区。
面对苍茫群山,骨达皱起了眉头:“贼人只要入山,就像游鱼入海,我们没法子找了!”
明朗恨恨地道:“我唤来长隆八万兵马,一座座山峰搜去,总会搜到他们的!”
骨达冷笑:“别说你八万兵马,就是八十万又如何?一入山,就跟蚂蚁没什么两样,不要说搜山了,就是去爬山,都会累死你们。对大自然,你缺乏应有的敬畏!”
草原上的人都是敬畏大自然的,骨达在这一方面非常瞧不起明朗。
明朗正想反唇相讥,泰然道:“看来,寻找嫣然的时间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而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我就算倾尽一生,也要找到她。两位,你们还是先返回吧。”
明朗坚决地道:“我不会回去。她是从我的眼皮底下被劫的,不找到她,我一生难安。”
骨达迟疑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方向?”
泰然摇摇头。
骨达挠挠头:“那我便不跟你们入山了,打架找我行,找人的话只怕反会拖累你们,我天生讨厌爬山。我先回国,你们一有消息即可通知我,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
当下骨达带着他的人马告辞出山,明朗也遣回了跟随自己的御林军,只留两名护卫。泰然则将侍剑拾书赶了回去,协助两位小皇子处理政事。
于是上山的人剩下了泰然、明朗、风霜雨雪和明朗的两名护卫八人。
泰然脑子里唯一的线索便是先去神宫山,但是他无法确定她是否会在那里。毕竟她此刻在劫匪手里,是无法左右劫匪的方向的。
将附近的山全部搜索了一遍之后,他们终于来到神宫山下。此刻时间又已过了近一个月,气候已经是非常炎热,到了七月流火的季节了,但是山区却非常凉快。每日白天爬山越岭地搜寻,晚上便在干净平坦的山石上睡觉休息。渴了喝山泉水,饿了采野果活着猎食一些小动物烤了吃,渐渐明朗也能适应这种山中野人般的生活了。
第二天他们便向神宫山攀爬而去。与嫣然一般,他们半道上也被山石堵住了去路。但是泰然知道这里是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绝不肯半途而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爬上了最后一块堵路的山石,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大自然盛怒之后的场景:满坡垮塌了的山石,支棱着直冲长天的半边山崖。
八个人都被震撼了,如同八个石雕一般僵立在当地。
泰然迎着山风张开双臂,纵声长啸了起来,声音清如凤鸣,悲若猿啸:“嫣然——”
明朗也觉得胸中情绪激荡,鼻子发酸。对着这样的天地壮景,他感觉自己的胸怀格局都太小了,简直同地上的蝼蚁没什么两样。
一对雀鸟扑愣愣地从他们身后的树丛中飞了起来,在空中翻飞一阵后,落在他们左侧的一块大石上,低头不停地啄食着什么。
泰然脚尖一点便朝那边飞跃过去,站上了石头。他看见了那捧被扎得很细致的四叶花,虽然花瓣大多已经凋谢,但是每朵花四片花瓣,依旧清清楚楚。
他的心怦怦狂跳起来。这世上只有他明白“四”的含义。他们还必须熬过四年,才能断离红尘,携手隐居。她这是要他记住四年之约!
这是她留给他的!
明朗也跃上来,看到了压在石头底下的那截布片。粉红色的,无疑是她的!
“是她,是她!丫头来过这里!”他狂喜地喊道。
“可是,她为什么留下一段布片?”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喃喃地道。
泰然接过那截布,心中很快了然:“古人割袍断义,这必定是她割下的一截裙裾。她是在告诉我们,她不再回去了,跟过去的一切永别了!”
明朗呆呆地看着她,“过去的一切包括你我吗?”
泰然冷冷地看着他:“我与她是夫妇,性命相连,绝对不会包括我!”
他眼中迸出了热泪:“为什么要这样?她是不是已经恨透了我?是我害得她有家不能回,害得她受尽磨难!”他跪了下来,头抵着那块压着布片的小石头,使劲地磕着:“不光你要恨我,此时此刻,我自己都痛恨自己。丫头,不管是你是否知道,我也要向你赎罪。我错了!喜欢你就不应逼迫你,而应该成全你!”
他的两名护卫急忙跃上来,想拉他,他使劲一甩,依旧将额头在石头上磕着,直到鲜血染红了石头,才被两名护卫拼命拉了起来,整片额头都已经鲜血淋漓,没有完整的地方了。
泰然手捧四叶花,一动不动地目视远方:“她必定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逃脱了劫匪的掌握,来到这里,本想投奔她曾经住过的神宫山,谁料山顶垮塌,神宫殿被毁。她痛定思痛,便在这里给我们留下了两样东西,孤身远遁了。”
明朗忽然纵声长笑起来,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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