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上,形成了一种僵持——一种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的僵持:武艺稀松平常的白日鼠白胜竟然凭着一腔热血和一把牛耳尖刀,令宋江的众多支持者不敢越雷池一步。
智多星吴用满脸震撼地望着企图以一敌百(其实撑死了也就是以一敌五十,有些人纯属围观)的白胜,怔怔地不知说什么是好。往日里那种能把死人说活的如簧之舌在这种关键时候竟然打结了——打得是死结,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的死结。从胆小如鼠到大义凛然,再到视死如归,吴用不明白,是什么让白日鼠白胜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蜕变?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晁盖的死?
宋江的双眸中放射出毫不掩饰的怨毒光芒,两个瞳仁缩成小点。他只要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就能把这个可恶的白日鼠白胜乱刀分尸。但他的嘴唇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他的心里很明白,只要白胜一死,他宋公明辛辛苦苦十几年积攒下来的仁义之名将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矮脚虎王英跳起来大叫道:“你这个软骨头的叛徒,在济州府官差的刑具之下,出卖晁盖哥哥的时候,怎么没有拿出此时的风采?”
“说句心里话,白某知道你看不起我,但白某更加看不起你。因为在你矮脚虎王英的心里,女人永远排在第一位,接下来才是那位拼命拉拢你的宋公明哥哥!”白日鼠白胜鄙夷地看了看矮脚虎王英一眼道:“白某从没有否认过自己的骨头有点儿软,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你现在只要上前一步,就会亲眼见识一下白某的骨头到底有多硬?白某不明白,难道一个人做过叛徒,就永远是叛徒吗?照这样的说法,你们跟着宋公明哥哥打算招安作甚?因为你们做过强盗,在赵管家的眼里,就永远是强盗!”
这一句话锋利如刀,深深地插在矮脚虎王英的心坎上。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瘫坐在金交椅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任何一句话。坐在他身边的一丈青扈三娘却依然保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仿佛吃瘪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陌生人。
宋江的支持者尽皆失色。纵然是聪明如花荣、暴躁如李逵者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儿。
花和尚鲁智深只觉得心神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又觉得终于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知己,他突然起身,冲着白日鼠白胜深深一拜,涩声道:“白胜兄弟真义士也!洒家今日不能站在兄弟身旁并肩而战,实乃平生一大憾事!这聚义厅洒家是无颜再呆下去了!”说完,鲁智深倒提着浑铁禅杖,看也没看宋江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聚义厅的大门。
花和尚鲁智深一动,太多的人坐不住了:行者武松站起身来,硬着心肠不去理会宋江哀求的目光,毅然跟在了鲁智深的身后;接下来是豹子头林冲;再接下来是青面兽杨志;再再接下来是九纹龙史进;再再再接下来是——
及时雨宋江也坐不住了,可他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因为他总不能说兄弟们都回来吧,有事好商量,这个梁山泊主小可不当了,头把金交椅谁想坐谁坐吧!
智多星吴用更加坐不住了,他心里明白,只要鲁智深等人一踏出聚义厅的大门,那水泊梁山将不可避免的走向分裂,继而走向衰落。介时,他和宋江拿什么去和朝廷讨价还价?吴用急切道:“智深大师请留步!”
花和尚鲁智深果真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道:“洒家留下来又能如何?看尔等如何大展身手,逼死白胜兄弟吗?吴用哥哥,洒家没有留在白胜兄弟身边,已经够给你和宋公明哥哥面子了。请您不要再为难洒家!明日里洒家就要回二龙山宝珠寺了,那里虽小,但不似水泊梁山这般憋屈。告辞!”
眼看花和尚鲁智深已经到了聚义厅的门口了,只要跨过那个门槛,一年之后的水泊梁山英雄排座次将成为泡影。难道这就是晁阳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有人朗声道:“智深大师敬请留步,且听贫道一言!”
花和尚鲁智深骑着门槛停了下来:“公孙胜哥哥有话但讲无妨,洒家听着呢。”
“好险!”入云龙公孙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差一点儿就把晁盖哥哥的差事办砸了。”
原来,晁盖听从鼓上蚤时迁的建议完成了“刺杀”之后,越想越不对头,越想越觉得时迁这个主意稍微有点儿发馊,很可能是没起到反间的效果,反而打草惊蛇,让宋江有所觉察。
当然,这次“刺杀”行动也不是一无是处,它最起码成功地吸引住了宋江等人的眼球。
依照现在的发展态势来看,宋江出任梁山泊主已经是大势所趋,毫无野心的鲁智深也许在骨子里就不想为了区区一个山寨之主,与宋江大动干戈。除非自己来一出诈尸返魂,和宋江当众反目,要不,很难阻挡宋公明走向头把金交椅的鉴定脚步。晁盖思前想后,终于寻得一妙法,那就是一个人烦是烦,两个人一起烦也许就不烦了。于是修书一封,派时迁悄悄送到了公孙胜的床头。在信中,晁盖简短解释了自己的假死之计,并要求公孙胜想尽一切办法(严禁动武)阻止宋江坐那头把金交椅,实在不行,让他暂摄寨主之位也可以,但绝不能名正言顺地荣登大位。因为想解雇一个临时工比搞掉一个正式工容易多了。
公孙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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