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袖柯脸色不自然的,用手中竹子筷子敲了敲李青黄的碗,那人才回神尴尬一笑,只顾着扒饭,也不抬头。
还是吴袖柯看不下去,抬手给他夹了菜,却发现李青黄有些发呆的盯着自己手腕看。
一时说不上恼怒的无语,四下扫了扫,刚好看见厅中挂着的裁下一角的“澄心堂”神色温柔一瞬间。
那被裁下的一块就是当初李青黄算账糟蹋的一角,不过一个能临摹王公权字体颇为神似的姑娘,怎会看不出李青黄那运转如意的笔力。
记得那一角账面上,“红娘子”一药材的娘子二字,格外遒媚。
发现自己想多的吴姑娘,很不讲理的冷眼了李青黄一下,李公子不明所以。
如今那一角已经在那天祭日被烧掉,想来爷爷会喜欢欣慰。
就好心情的夹了笋丝嚼着,却莫名想到花头县里乌眉镇旁的胭脂镇中新开了一个胭脂铺子。
据听说,昨天开业时候,宾客排出三里外,听那些人说,就是那一日官卖一身白狐裘震惊众人的惊艳女子,唇上胭脂身上红衣,都是一种令人癫狂的美丽。
昨天晚上听小茴听书回来说,有个山羊胡子说书老人讲的精彩纷呈,最后纸扇合拢饮茶拍惊堂木。
下了一句断语
“那叶美人犹胜吴姑娘半分啊。”
当时听到这话,脾气火爆的茱萸声音清脆的二字:“放屁!”
一贯希望这丫头温婉得体以后能嫁个好人有个好归宿的吴袖柯,竟然破天荒的觉得,这二字如环佩相击,悦耳动听。
说到底还是在意的,那些诡秘如海中浪潮过后的小波纹,善变而不可琢磨的女子心情。
所以这时候想到这事,望着屋子里唯一的男子,吴袖柯鬼使神差的眼睛轻轻眨一下,做出一个小小的清纯种类小妩媚。软糯问了句
“我好看吗?”
李青黄是神晕目眩到仿佛漫天花开的点头,茱萸和小茴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姑娘是真的入魔了不成?
李青黄眼观鼻鼻观心,实在是不敢再冒险去冲动说些什么。
可是最后被那姑娘盯的实在不得不妥协,就只好回答好看。
然后吴姑娘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继续吃东西。
这让李青黄盘算了自以为很妥帖的恰当后续应答,落在空处。
一种小挫败还不等完全涌来,就突然发觉,这个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的姑娘似乎,策论经义八股文都是绝顶的好。
居然就鬼使神差的开口:“教我写文章?”是试探性的轻声,甚至都算不得请求。
吴袖柯眼皮抬了抬,没言语,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抠了抠如晶莹白玉的牙齿,里面塞了一片菜叶。
这毫不顾忌形象的做法,并不让李青黄有多诧异。反而是玩笑的说道
“要不,你下次试试抠脚?”
侧位置坐着的茱萸小茴,捧着碗,然后捧着碗,本就不算饿,如今更是无法自然的放入口中那饭菜。
吴姑娘倒是不为所动,云淡风轻的和寻常一样,把碗里的吃食咽下的点滴不剩。
抻了一个懒腰后,拍了拍肚子,温淡的声音
“吃饱了,睡觉去。”
李青黄不知怎么的,就斜眼了一下那漂亮的罕见,神态正经的罕见,可是怎么都憋不住的说了一句
“何苦卖萌呢。”
吴姑娘只当是没听到一样,直接走向自己内院的闺房。
小茴自然是不失礼数的起身准备去收拾碗筷。
只有茱萸略感反常的和这个平日怎么都看不惯的少爷搭话
“喂喂喂,什么是萌?”
李青黄蘸着白水在空出的桌面上写了个萌字
温声道:“新草生于日月之上,是一种......嗯.....,很大的情怀。”
丝毫没意识到这人在瞎说的茱萸,一脸神往道
“是啊,姑娘很有情怀的。”
李青黄嘴角带了点不明的笑意:“就是差了点胸怀。”
茱萸即便是不太懂得这人隐含的意味,可是明面听来也知道是说自家姑娘不好。
所以狠狠瞪了一眼,李青黄只当看不见,又闭上眼回忆了一下。
很笃定的温声自语道:“是差了点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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