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背我,医生心都要化了。在山林里,她也是这样说,只是那时,黑色的双眸闪着绝不会动摇的光。他叹了口气,将小女孩抱了起来。他抱着她,步履很慢,很轻,踏过阶梯与走廊。回到套房,将她放在床上。他查看了下,伤势还没好,但是不再需要绷带了。
卡琳翻身,改为趴着:“纳特,我们得离开这儿。”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缚日者不会善罢甘休的呀。”
“那没问题,我可以请红袍骑士护送我们。”
“没什么用处,”小女孩伸着手,像在水里捞着什么,“你的新朋友们很可爱,但他们对付不了有备而来的奥术者,而且黄昏卫士号称全艾提纳不骑马最强的战士。枫霜领的人喜欢打架,但他们骁勇而不善战,不可以指望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谁的?”他把手塞到卡琳手里让她握着。她明明到快结束时才下楼的,却好像什么都清楚。
卡琳指着耳朵:“我全都听得到啊,你们说话的声音,他们拔剑的声音,全都清清楚楚。”
医生凝神屏息,听不到楼下任何响动,阳光旅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失去视力后她的听觉提升得太惊人了,他暗自惊讶。“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如果是我是那老太婆的话,”黑发的小女孩手指轻轻挠着纳特的手,很开心的模样,“就在镇外的路上埋伏好,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我们不能急着走。”
“那该怎么做?”
“吃饭,”卡琳说,“先吃完你的午饭,然后好好睡一觉。等到了半夜,一切听我的就行。”
“等等!”纳特又去搔头,“如果那个老……太婆,”他还是不太相信海伦已经老了,“在天黑前就带着人又来了,该怎么办?”
“不管暮光领的缚日者和黄昏卫士多强大,他们也不敢公开在另外一个公爵领当众杀人,”卡琳丢开纳特的手,“杀的还是贵族和骑士。所以,快去吃饭!”
那可未必,缚日者在永恒宫里动手都毫无顾忌。虽说如此,纳特依旧选择了照着卡琳说的做,因为以前听她的话没出过差错,还交了好运。午餐几乎还没动过,黑发的小女孩食量几乎可以忽略。他几天来一直没有胃口,早晨起来后也还没吃过东西,食欲极其旺盛,将安德罗波夫老板放在两辆餐车上的午餐吃掉了一半。饭后,他拉上双层窗帘,上床躺好,卡琳爬上他的胸口,他便抱住她,以身体作为她的床垫。她本就很轻,现在愈发仿佛没有重量,感受着小女孩柔弱的身躯,嗅着她带着清香的发梢,听着她小小的心跳与呼吸,纳特很安心。全身都放轻松了,他很快就要进入深沉的睡梦。
“纳特,”卡琳用手指点着他胸口,“你相信梦吗?”
医生一瞬间清醒过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做了个好长的梦啊。”
昨天,她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提到了梦。纳特捧着她的脸:“能有我的梦长吗?我的梦有二十年呢。”我说的是实话,他暗忖,虽说二十年的经历他一点都不记得。
“二十年是很长啦,”卡琳也捧住他的脸,小小的、苍白的脸上带着笑,笑容在医生眼里却说不出的忧伤,“可是,我的梦有两千年呢……啊,我没问你梦有多长,我只问你,你相信梦吗?梦可以用来告诉别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吗?梦可以让一个人学会她本来不会的技能吗?梦可以……可以让人回想起她本来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吗?”
她说的就是我,纳特简直可以肯定,但是人称代词用的却是“她”。
“可以,真的。因为,我可以算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可以回答你。”他说。
卡琳沉默了许久,突然爬过来,在他脸上吻了一口。“是这样啊,”她蜷缩起身子,将纳特的胸膛当作枕头,“我明白了。好了,我们都很累了,睡吧。”
纳特不解,但是他不愿惊扰她,再说他也确实很累。不多时,他便沉沉的睡去。
无梦的睡眠持续了不知多久,他正睡得香甜,有人轻轻掐着他的耳朵。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团漆黑。卡琳极轻地说道:“嘘。”
“嘘?现在我还不要上厕所啊。”
他的嘴被两根手指头捏住了,她太瘦了,纳特心和嘴唇一样痛。“听。”小女孩又说道。
她叫他听,实际上他等了好一会,直到双眼可以适应黑暗,勉强能辨认出房间里一些模糊的轮廓,才把心神集中到听觉上。现在该是大半夜,巴塞纳镇正在沉思,他什么都听不到。睡眠还不够,困意涌来,他嘟囔着拿开卡琳的手:“听什么?哦对,你说到了半夜都听你的,现在就是半夜了……”
“情况有一点变化!”卡琳再度掐住他嘴唇,“还没听到么?”
没有,这个词哽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确实听到了。古怪的叫声自极远处传来,起初几乎不可察觉,然而渐渐清晰了。叫声连绵不断,纳特侧耳倾听,突然睡意全无。现在他听到的叫声,与安托沙镇长的夫人,安雅小姐的母亲,那已经不能算人类的怪物所发出的嚎叫,完全一样!
而此刻细细分辨,叫声从西面传来,发出嚎叫的不下十人。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不敢点灯,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鞋与外衣,找到剑。他拉开一点窗帘,窗外是无边的黑暗。他小声地问:“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刚刚,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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