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之后过了五个钟头,女王玫瑰镇一片寂静,唯有镇长的府邸还灯火通明。
“医生呢?医生怎么还不来?”府邸一楼的大厅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斜倚着高背椅,将双脚架在桌上,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水晶杯。杯里有小半杯暗红色的液体,正散发着陈年美酒特有的诱人香气。自打从睡梦中被叫醒,他就一直这个姿势。
年轻人对面坐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虽然是深夜,女孩依然一身盛装,晚妆也一丝不苟。向漆黑的窗外望了一眼,又瞟了一眼挂壁钟,她埋怨道:“这么晚了,哪有医生会出诊?我们得坐在这里等多久?老头子要走的真不是时候。”
“恰恰相反,”年轻人回答道,“昨天他都请公证人来过了,他也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你难道不觉得,老头子要走的正是时候吗?”
“没错!”桌边坐着的第三个人应和道,他满脸胡茬,身材臃肿,一身红色制服紧紧勒在身上。他一口豪饮,大声招呼仆人:“正是时候!最好今晚就了结!等把他埋到地底下,我就再也不当红翼队的卫士,也不用再和阳光森林里的强盗们拼命了。阳光森林里从来没有阳光,只有强盗和野兽!倒酒,蠢胖子!”
年轻人和女孩同时挪了挪身子,说话的第三个人,他们的兄长,红翼队的加西亚军士只对喝酒与吵架有兴趣。体重远不及加西亚的仆人睡眼惺忪的走近桌子,给他斟酒。
突然,府邸的大门开了。一阵大风袭来,将烛火吹得忽明忽暗。加西亚跳起来拔他的剑,他总是剑不离身。但是大半个剑身还在剑鞘里,他便停下,年轻人和女孩也同样松了口气。
“纳特!”加西亚提高音量,不管是否会吵到邻居,“果然是你!”
进来的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眉清目秀,提着一个药箱,半夜里也显得神采奕奕。
“安静,加西亚,当然是我,”纳特四下看看,无视摆满桌面的夜宵,倒是对楼梯与窗户很在意,“除了我,你们大概很难在十二点喊到其他医生。”
“喊不到才好。”年轻人小声嘀咕。
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料的要大,纳特听到,露出理解的微笑。加西亚粗犷的脸上因此一红,岔开话题:“我们的管家呢,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那个说话漏风的老先生?”医生的嘴角翘起,从桌上取过一个插了三根蜡烛的烛台,“这会该在慢慢走回来吧。他年纪够大,能在半夜里找到我都不容易。要知道,比他年轻得多的小伙子在十二点的时候,都一个个东倒西歪呢。”
“是的,”加西亚迎向纳特,作为多少年的朋友,他很了解这个脾气有别常人的医生,“我带你去……”
不去瞧满面通红的年轻人,纳特已经迈步了。他举了举手中的烛台:“不用带路,加西亚,赫拉德镇长的房间我认识。”
女孩站起来,因为担忧而双眉紧锁:“我们很担心,父亲大人他会有事吗……”
纳特瞥了她一眼:“担心?不管如何,按那个老管家的说法,你们也没有多久需要担心了。”
镇长的三名子女脸上同时掠过一阵喜色。
府邸里到处是灯火,纳特手中的烛台显得多余。他之前从没有来过,一边打量着镇长的豪宅,一边漫不经心的走上二楼。传说赫拉德镇长是整个卡雷塞斯城治下最富有的人,就医生此刻眼中所见,传闻并不准确。赫拉德镇长不光在卡雷塞斯,恐怕在整个新莫西卡地区都是首富。
他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帮助殖民者欺负原住民很来钱吗?纳特好奇起来,他推开二楼最南侧的一扇大门。大盗的情报很准确,这里是镇长的房间。房间陈设与府邸其他地方大相径庭,没有四处可见的油画和羊绒挂毯。房间正中有一个祭坛,两侧靠墙壁的书架上是一叠叠神学书籍和散发着霉味的卷轴,一张大床放在窗边。
“你来了,你就是纳特医生吧?”含混的声音在床上响起。
医生暗暗称奇,相比富豪,房间的风格更适合牧师。也有些镇长确实是牧师,但是根据情报,赫拉德是名奥术者而不是神术者。
“正是在下。”纳特把烛台放到窗台上,观察着躺在床上的赫拉德镇长。
这是一个弥留的老人,眼窝深陷,目光呆滞,身子瘦的骷髅一般。见到纳特,老人枯槁的面容有了一点光泽:“我就知道来的会是你,我们最好的医生。”
“您过奖了。但是您的状况,我无能为力。”医生略略欠身致谢,直截了当的说。他看出赫拉德镇长寿命将尽。衰老并非疾病,再高明的医生也无能为力。唯一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赫拉德镇长仅仅五十岁左右,不该如此老迈。
“我知道,”赫拉德镇长笑了起来,“我早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
“尽管能做的有限,我还是可以让您减轻痛苦。”
老镇长的身子太过虚弱,笑声立刻变为了咳嗽。担心他的生命会随着咳嗽而逝,纳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让老人喝了一口。
咳嗽止息,老人忍不住又笑道:“你为我做的第一件事,我就不谢你了。考虑到下来你要为我做的第二件事,我也不用谢你。”
什么意思?纳特不出声。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赫拉德意味深长的看了窗台上的烛台一眼,“所以才会喊你来。”
“你知道?”医生从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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