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将王朔上面那句话进行简单的逻辑延伸,得到的就只能是“a”与“非a”这两个极端,它们之间毫无包容性,不存在包容性,惟剩的是排他与独大。
因此,从这种认识出发的王朔,所自觉扮演的角色也就成了红卫兵式的打倒一切、反叛一切!他做文章时的最大技巧,也就成了把大众、别人、流行的话语反过来说,调侃着说。
这就是他的“天才”和“小聪明”的极点与极限。
至于其间的分别,他不是毫无意识,他宣布自己不同于红卫兵,“红卫兵是奉旨造反,算不得好汉,加上又把人打了,演变为行为上的暴徒”,因此,他们的“造反”
不好。
什么样的“造反”好呢?
什么样的人算得上“好汉”呢?
进而,什么样的文化算得上继承了“五四”新文化呢?
王朔认为:“若仅是文化上造反,思想上造反,那还正是‘五四’传统。”今天我们的文化之所以不能兴旺发达,大人、小孩都作了港台通俗和大众文化的俘虏’,原因不过是“‘五四’新文化的路被后人走偏了”,所以,王朔这样的更后来者现在惟一的使命仅在于“把它再走正了就是了”。新时期文学的功绩正在这里,它的作用是“拨乱反正”。王朔类的“拨乱反正”者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当之无愧的“好汉”,是另外的“正统”
“正经”,代表了真正意义上的“正统与正经”。
他承认自己的“‘反智’‘反文化’反的都是中国式的装孙子”,他的“粗鄙”对应的是“中国式的假正经”,这心愿是好的,我也持相同看法的,但是,有了心愿不等于你就能实现心愿,依照王朔的那点子修为,他不谈“文化”、不谈“思想”还罢,谈起来就露馅儿。
且看看他拨的是什么“乱”、返的是什么“正”。
王朔说,他所要拨的“乱”就是“所有的传统文化”,而那个“正”也就是“五四”新文化,即“左翼文化”。
有了这偏见,他就贸然断定,“传统文化”是今人积弱积贫的罪人,“中国落到这个地步,百年积弱,传统文化功莫大焉”。
记得混沌学上有一个说法:在北京的一只蝴蝶极为偶然地扇了一下翅膀,它所形成的动力在传播过程中被不断放大,最后就很可能在纽约引发一起龙卷风。王朔们喜欢“妄说”,把当下的种种罪过,全归咎在“传统文化”身上,从而再把这文化全盘、彻底推翻,重新再来。
至于这样能不能养育、陪护新生命,王朔们掘尽旧壤后是不是一“穷”二“白”,他就不去关心了,他想要告诉我们的是,纽约的一场龙卷风,是由于北京的一只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引起的,因而该蝴蝶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传统文化”在时间和空间上,已与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而且传统文化又是哪里来的呢?它的产生原因在哪里呢?
王朔说不清,如今却还拿它作为今人积弱的“原因”,那不是荒谬吗?
当下罪恶,种子只能在当下寻找。
何况,王朔们既然也肯定了我国古典诗词的优美,而古典诗词同样是“传统文化”不可分的一部分,既然这样,你因何宣称要“和所有传统文化决裂”呢?你决裂得开、有这本领吗?
假如没有,你说的岂不是真正的假话?
但王朔说了“我是流氓我怕谁”,我就想这么说。
真要这样,那我只好缄默!作家光眼睛大是不行的至此,我们实在难怪许多人要把王朔误解为“痞子”。即使他的小说中没有这种明显倾向,他也遮不住了,想站出来辩护,但百张嘴不知从何说起,这时,他倒真有点像曾夫子自道地调侃过的,“王朔的知识函度本不值得和他进行认真的讨论和批评,他不可能有理性的回应和进一步的辨识能力,任何学理上的讨论到他最终都会变成打架,……更下作一点,他还会把对他的所有批评说成是对他的嫉妒,把中国人国民性的黑暗之处拿出来当脏水泼到对手头上,是他那种人的拿手好戏”!
如果我们就认为他在此处讲的不是反话,那么,他明知自己有这些不足,还要沾沾自喜似的,以不知学理而得意,对王蒙等人提倡的“作家学者化”不予理解、不以为然。
他说:“八五年还是八六年?文坛有一个特别可笑的口号,叫着作家学者化……还有一个口号叫着要使作品有哲学的深度,理由是大作家的大作品都是有哲学深度的”,结果只学会了几个词,把哲学概念带到小说里来了。
我当然也反对提个什么口号,大家伙儿就不分青红皂白,一哄而上,那些底子不厚、根基不牢的人,蛮横大补只会把自己补坏。
王朔那代作家,沾“文革”的光,先天虚弱瞎补,弄不好会七窍流血。
所以,你要知道你是王朔,别人不是王朔,王朔不是别人。你王朔那代人不可以这样走,走了达不到,但你仅仅是王朔,如果以自己的达不到、以自家或自己那代人的创作经验,来反对作品的应有哲学深度,那也“特别可笑”!
是啊,文学不等于哲学,但也不比它高,二者是平级的,有所交叉的。大作家都是文史哲兼通的,有了这样的“通”,才能提供一个“丰满的,多重的,模糊的生活”,使人能从许多角度透视它,感觉它“莫衷一是,不可名状”,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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